只有口透进来的天光，在漉漉的墙和铁轨上投下一点模糊的灰白。水滴从拱的裂隙渗下，在脚下积水的洼地里敲打出单调的回响。

        刚走进隧，一重的土腥味和铁锈味便直钻入鼻腔里。光线在入口就迅速衰减，往里走几步，视线沉入一片昏暗。

        望舒也正看着她。那是最深沉的、纯粹的、专注的、决绝的目光，仿佛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看穿。

        她特意在“只有我们”四个字上加了重音，沉甸甸地直往都煦心中最柔的地方压。都煦不禁红了脸，害羞地把视线往别移。

        “因为这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大概那些知它的人，也已经把它遗忘了，”望舒拨弄火堆的手顿了一下，“所以这里这么荒凉，荒凉到令我大吃一惊。”

        都煦下意识地挣扎，双手

        “这是只有我们的地方。只有我们。”

        都煦没说话，回过愣愣地跃的火焰，心中若有所思。

        望舒往火堆里添了一枯枝，“嗯哼，”火焰蹿高了些，映得她脸上那浅浅的、不知何时蹭上的泥痕格外清晰，“你也许不知有这么一个地方吧？”

        她走到靠里的墙边，避开滴水的隙，蹲下，从散落的碎石和腐木里翻捡出一些相对干燥的碎木片和枯枝，堆在一起。

        待移动到旁边的铁轨上，都煦看得入了迷，问：“那…火车还会来吗？”

        “这里…就是你的美妙的地方吗？”

        都煦默默地注视着她的动作，下一秒，骤然升起的火光在她微黄的发梢和专注的侧脸上跃起来，燃得噼里啪啦，驱散了四下的黑暗，和一点自然而然的恐惧。

望舒把自行车随意地靠在月台残破的矮墙边，链条垂下来，轻轻晃动。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指了指那幽深的隧口：“里面能避雨。”

        “小时候，”望舒的声音在空旷的隧里响起，带着点空的回音，“这里很热闹。我跟常来。”

        “没错，印象之中的镇上的火车站，一直是在交通便利的地方。”

        “不过，”望舒话锋一转，微微一笑，眼睛亮亮地盯住都煦的脸，“这样也好的，不是吗？”

        望舒闻声抬眼，看向隧深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摇摇：“铁轨都锈死了。”

        望舒转过，火光映照下，琥珀色的眼眸漾开一点温柔的微澜。她点了点，轻轻应了一声：“好。”

        她走到望舒的对面，靠近火堆，不约而同地伸出手烤火。意顺着指尖一点点蔓延上来，僵冷的开始复苏。

        就这一个字，也使都煦的心绪波动了。积压了一路的疲惫、恐惧、迷茫、耻辱，以及内心深对望舒的复杂难辨的情感，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微妙的出口。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望舒说：“要是火车来了…我们就上去吧，随便它开向哪里。”

        “望舒…”

        都煦抱着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被火光遮挡的望舒的致中略显狼狈的面孔，在她眼中明明灭灭。

        几乎是同时，望舒扑了过来。都煦猝不及防，被重重地压倒在糙的地面，背脊硌在凸起的石子上，尖锐的痛感让她闷哼出声。

        她猛地抬起，看向望舒的眼睛。

        都煦忽然轻声开口。

        望舒没有回应。她的吻带着一种近乎啃噬的力落了下来，暴地堵住了都煦后面的话。牙齿磕碰到她的嘴，带来细微的刺痛和血腥味。

        沉默在两人之间淌，一时间只剩下木柴燃烧的哔剥声和水滴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