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再後來,定王府因故荒廢。到現在還在呢,就在京郊城西那邊,門口還掛著舊王府的牌匾,只是多年無人居住,樹藤都爬上屋簷了……」
「妳淒美個什麼!那聲音是半夜子時傳出的,而且……最怪的是,有人發誓看見那座繡樓明明已封窗封門,那夜卻亮著燈,窗內有一女子影子,坐在窗前,一針一線在繡!」
宋楚楚鬆開了
宋楚楚睜大眼看著她,像是怔住了。
「我朝沒有一位定王。」
室內一片寂靜。
宋楚楚急:「我知
啊!是話本子裡的定王妃!她就是那個冤死後夜夜出來索命的那一位……」聲音說到最後已經縮成一團。
她咬了咬。
「回去吧。」江若寧語氣溫和,卻堅定,「怡然軒離這裡也不遠,讓侍女陪著便是。」
「有件事……我本不該此時說。但妳與我同榻而眠,我不想日後妳從旁人口中得知。」
江若寧秀眉一擰:「睡不著,為何要來這裡?」
良久,江若寧續,語氣溫柔而堅定:「孩子由誰撫養,由王爺決定,非我能干預。我答應妳,若日後王爺真要將妳的孩子交我撫養,我會視如己出,更不會傷了妳與孩子的情分。妳永遠都是孩子的母親。」
宋楚楚一陣顫慄。
不多時,侍女帶著幾分不解的神情回來,低聲:「回娘子,是宋娘子……說……說她有些事,想見您一面。」
江若寧語氣依舊溫淡:「怕什麼?」
裡有針線聲,一下一下,還伴著女人低低的哼唱聲……」
江若寧無奈到了極致。王爺——您快些回來罷。
她不要侍女。她想見江若寧。她憶及江若寧在侯夫人面前的維護之姿,亦想起數日前,她那溫掌心緊握的
藉。此刻只有那人能讓她不那麼怕。
江若寧由她抱著,淺淺一笑。
繡兒:「聽著還蠻淒美的……」
宋楚楚聞言,眼眶忽然泛紅,鼻尖一酸。
兩位女子,在同一男子的府中,同一榻上,相擁而眠,彼此交託與信任。
宋楚楚低頭:「怕黑、怕鬼……還有……怕定王妃。」
宋楚楚低頭扭半晌:「……有點睡不著。」
江若寧一愣:「誰?」
「後來,新妾被扶為主母,但不到三個月,竟瘋了。她說有人夜夜坐在她床前,低聲對她說話:『我的王爺,怎會愛妳……妳害我沒了命……』」
夜深,怡然軒裡,宋楚楚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眼睛瞪得大大的,耳邊總像有針線輕響、女子哼唱,那句「繡到心頭一點紅」像鬼一樣縈繞心頭。
她低聲嘟囔:「我……怕……」
「幸好……是妳。」
——這話說出去,多沒臉啊。堂堂王妾,夜裡被話本嚇得要人陪睡,還不給後院那些嚼的婆子們笑死?
她張了張嘴,想叫人起來陪她,卻又咽了回去。
宋楚楚穿著繡桃色披風,小心翼翼地踏入內室,一雙眼睛在燭光下亮晶晶,神情卻有些心虛。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
江若寧一怔:「請她進來。」
江若寧聞言,失笑一聲,終歎了口氣:「罷了。今晚就留下吧。」
江若寧睡得極淺,聽到細碎的叩門聲,眉心微蹙。片刻後,她披衣起,吩咐外間侍女:「去看看是誰。」
采薇壓低嗓音:「唱的不是什麼小調,是那王妃臨死前最愛哼的一句——『繡到心頭一點紅,夢中不見舊郎容……』」
她披衣下榻,打開門時夜風涼涼,襖子被風一掀,她渾一震,卻還是一步步,往雅竹居的方向走去……
江若寧忽而開口:「宋娘子。」
夜深燈微,床榻之上兩人並肩躺著,一時間只聽得風拂竹影。
她心下一慌,掀開被子坐起來,望了眼內室一隅,杏兒與阿蘭正歪在小榻上打盹,氣息均勻,睡得極沉。
宋楚楚忽而靈機一動,語氣突然變得理直氣壯:「王爺走前不是說了嗎——讓妳好好照料府中事宜。我不就是府中事宜嗎?」
她一邊說,一邊抱住了江若寧,臉頰埋在她肩頭,嗓音哽咽:
宋楚楚眼睛一亮,立刻蹦蹦上了榻,小心鑽入被中,側
躺好,動作俐落得彷彿早就準備好了似的。
「若是別人,我一定怕得要命。可妳……我相信妳。」
江若寧見她站定不語,便問:「這般時辰,不在怡然軒歇著,跑來什麼?」
每每合上眼睛,她更是看到那定王妃的黑影——「我的王爺,怎會愛妳……妳害我沒了命……」
江若寧望她一眼:「妳倒是自在。」
「定王妃。」
內室晦暗,魅影重重。只一瞥,便疑有人影端坐桌畔,專心繡作。
「這點膽子,也敢夜裡出門?」
她望著宋楚楚,聲音低而穩:「王爺離府前,禮與宗人府已來人——我便是他擬立的正妃人選。」
「可杏兒跟阿蘭睡得可熟了,怎麼都叫不醒……」宋楚楚央:「我一個人睡,真的會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