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丰吓了一，连忙唤了一声：“干爹！”

炕桌上照例摆好了点心香茶，然而陆雪征毫无食。懒洋洋的侧歪在罗汉床上，他将一条蜷起来踩到床边，另一条长长的伸到了地下。不由自主的从前口袋里摸出了那枚戒指，他痴住了一般，面无表情的只是对着它看。

下午三点多钟，金小丰乘车前来，恭而敬之的把陆雪征请回家去。

陆雪征倚着写字台半坐半站，一手拿着电话听筒，一手托着小狸猫。面对蒋振云的关怀，他发现自己竟然是无言以答。说来说去，也就只是“兄弟死了”。

山崩地裂一样的毁灭，山呼海啸一样的悲哀，三天之后面对外人，却只能是“兄弟死了”。

金小丰听了这话，不敢多言，单是一路跟着陆雪征向外走。而陆雪征先不理他，及至停在院内汽车前了，才回对他挥了挥手，轻声说：“你怎么还起我来？回去吧！”

蒋振云听说陆雪征连着三四天没有在渔市场面，不禁心中惴惴。想要打去电话进行询问，偏那电话是无人接听。如今听闻陆雪征又来了，他便一个电话打到办公室里，和声细语的出了一番笑谈。

“哦……”他若无其事的探去找地上的拖鞋：“我去厕所。”

陆雪征走在前方，这时就回看了他一眼，而后继续向前走去，又摇笑了一下：“我的罗汉，干爹知你有钱。”

吃过早饭后，陆雪征想要去渔市场。金小丰听了，先是不说话，后来眼看陆雪征将要下楼了，才闷声闷气的来了一句：“干爹，您别去了，辛苦。”

出乎意料的，陆雪

然而金小丰的声音打破了他那一厢情愿的痴想。半着坐在床边，他扭望向金小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缓的呼了出去。收回目光低下来，他看到陆雪征的一只赤脚正是蹬在了自己的大上。

兄弟而已，死就死了。蒋振云安了他两句，又略讲了两句闲话。此事就此揭过，天下恢复太平。

这一声定住了陆雪征的动作――刚才是睡迷糊了，他在朦胧中忽然觉出天光大亮，便下意识的急迫起来――他得去弄堂口买那刚出锅的油条，得去伺候叶崇义洗漱打针，叶崇义不吃饭，他还得想法子弄些稀的饮食备在床，万一对方偶然有了饿意，也好随时有吃有喝。忙完这些事情，他也就该去渔市场了！

于是犹犹豫豫的抬起左手，他试探着想要攥住对方的脚踝。可就在双方肌肤相的那一瞬间，陆雪征忽然梦魇似的重重“哼”了一声，随即一翻坐起来，伸就要下床。

事情这么多，他怎么不急？

金小丰就收住脚步，对着陆雪征浅浅一躬：“是，干爹。”

不甚自然的清了清咙，他思索着出了声音：“干爹，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天津？”

金小丰本来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后来见他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目光都直了，便起腰来，隔着炕桌望了过去。眼见陆雪征又在对着戒指发呆，他毫不同情的移开了目光，心想干爹这还有完没完了？

金小丰没说什么，弯下腰把那东一只西一只的一双拖鞋拿起来，一直送到了他的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