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

理完这些人事安排，王衍犹豫了一下，又：“不过这首级，当送还刘元海才是。”

小皇帝眉微皱。等正旦大朝再说，岂不是要把封赏的权利交给他那个好叔父？赠邑这样的小恩小惠，又怎能显出他的重视？

轻咳一声，司覃：“这次梁卿又立大功，当如何赏赐？”

半月之后，驻留在上党的兵分作几支，回到了各自驻地。屯兵也尽数解甲，加入紧张的冬耕垦荒之中。再过些日子，就要冬至了，必须加紧抢种才行。

他先说了拓跋，就是要一点点分去上党的功劳。代郡虽在幽州，不过偏远苦寒，赏给拓跋，估计司越也不会生出什么异议。

现在，还不是他强项的时候。明哲保，才是上上之选。

王衍却轻叹一声：“不论是刘元海，还是刘玄明，终归曾是我大晋臣子。如今死，还要辱其尸，实在不妥。陛下当有仁主之心。”

这可

小皇帝点了点：“这个自然。梁卿呢？”

“父亲大人！”梁荣几乎是用跑的，冲进了梁峰怀中。

压在膛中的火，燃的越发烈了。终有一日，他要像汉献帝一样，用衣带诏唤忠臣救驾，杀死这些把握朝政的逆臣！只是他不会像刘协那样蠢笨，被曹抓个正着。司越必须死！王衍必须死！只要再忍耐些时日，等他长大些，有了更多心腹，再行这雷霆一击！

见对方如此不依不饶，王衍嘴角抽动一下，淡淡：“梁子熙几月之前才进县侯，前些日子又升了都督，再赐官爵恐怕不妥。不如等等，待正旦大朝时封赏，此次赠邑便好。”

司徒是司越的亲信，还是不能让他生出疑心。

不洛阳中如何暗涌动，那颗颅，终究上了木雕的，送回了平阳。也许是这诡异的“施恩”，换来了伪汉的感念。弘农、河内一线的战事，竟然就这么平息了下来。连带并州，也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镇守河内的，都是司越的人。这命令，显然是在向司越俯首。王衍不由笑：“还是陛下考虑周全。”

“什么？”小皇帝猛地抬，“为何要送还伪汉？这样的逆臣，不是人人得而诛之吗？！”

“……司徒所言甚是。”紧紧握住了拳，小皇帝低声答。

眼看稍稍用过的权利又被人夺了去，小皇帝忍了又忍，方才：“河内诸将，也当赏赐一二。”

司覃看着对方那张悲悯面孔，久久无言。仁主？刘渊那些乱臣贼子都要亡他司氏的天下了，为何还要对其保有仁心？这是在为他搏名，还是在向伪汉献媚？这王衍，还记得自己是哪朝臣子吗？

不过并非人人如此。还有一支兵，告别了上党，拱卫着数辆车，缓缓向晋阳行去。

思索了片刻，王衍才：“梁使君在捷报中言，此次拓跋鲜卑来助，居功甚威，想要为其请封代郡。陛下自可赏之。”

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没能出口。小皇帝默默点了点：“那便依司徒所言吧。”

这样乖顺求教语气，却让王衍有点痛。梁子熙解了洛阳之围，是件好事，但是要如何跟司越交代呢？他应当不喜小皇帝擅自拨粮，促使上党大胜的消息。若是封赏太多，必然会使司越不快。但是封赏太少，又如何酬这惊世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