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淳一把拉过他，将蓑衣披在他上，阿九也不推拒，任王淳给自己披了，二人拉扯着便往诸率府司赶。

屋子里静的可怕。王淳想了又想，好容易才找到一句可以打破此时尴尬的话：“你是哪里人？”

“我叫王淳，莫要叫我大人。”王淳在他边坐下：“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承启会在雨中等着我吗？会一直跟着我吗？会有这样天真的眼睛吗？会用这种依赖的眼神看着我吗？不用想也知，答案是否定的。承启的眼睛中只有他自己和这片江山。

“好容易到了东京，远亲却放了外任不在京师。我们上一无所有，他给人苦力挣一些粮食，后来他生了病无钱买药，我……我实在……恰好梁家大家出来买小厮，我就签了卖契……后来又辗转换了几个主人，也不知怎得就到这里面了。”阿九将脸埋到膝盖里，双肩微微颤抖。

“东京城里……可有什么亲戚？”王淳想的却是要送他回家的主意。

阿九已经洗完，自己把上的水了个干净。王淳怕他生病，找出药来让他就着些热水咽下，又找了床半新的被子给他盖上。阿九很安静的依着吩咐咽了药，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王淳。

王淳挠

他心里一阵愧疚，连忙跑过去。出来的急了，竟连油纸伞都忘了拿，阿九犹自在那里痴痴的站着，待王淳到了近前才似惊觉一般回过来，发现是王淳后，那张被雨淋得苍白的脸出一抹笑容：“我就知你会回来……”

阿九老实答：“苏州虎丘人氏。”

天已经黑透了，天空上没有半点月色与星光。王淳提了个明瓦灯笼，灯笼光线极弱，在这样的夜里照明范围不过三米左右，五米外便是一团漆黑，王淳凭着感觉一直走，好容易才看到细雨中站着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不是阿九又是哪个？

谁知阿九却摇摇，眼里隐约有泪光闪动：“没有了……五年前家乡水患，我跟着爹娘，妹子到东京这投奔一房远亲，路上遇到盗匪，我被一个仆人护着才得了生路，爹娘、妹子他们都……”说到此，已经下泪来。

“自……自然是跟着大人，伺候大人。”

他越发坐不住了，随手找出件蓑衣披了，幸好今日不是轮到他值夜哨，王淳心里一边庆幸，一边离了诸率府司，匆匆向与阿九分别的地方走去。

王淳笨拙的拍着他的肩：“我和你一样，也是无父无母，却比你幸运的多。”他想到顾老兵和侯录事，心中不由感慨万千，“我遇到的都是好人……你本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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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徐，大人唤我阿九便好。”阿九微微仰起脸，泪已经止了，脸上却泛起了红。

热水、浴桶、干净衣服、子的干布……在诸率府司卫队那不多的单人房间中，王淳看着这个与承启容貌仿佛的少年着那个人每天晚上都会的事。庆宁的后殿中，小院落的正房里……也是伴着如今夜一般的风声雨声。有些影像在王淳脑海中重叠了，但很快便被他摒弃。这两个人，哪里像了？

到了傍晚，天渐渐多了几片乌云，入夜后更是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沙沙的雨声就像梆子鼓一样，一声声敲进王淳心里。不知阿九是不是还在那里等着呢？我……我真不该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