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啸东像个仪仗兵似的去了团，主持召开了一场毫无内容的例会――林安县内十分太平，军队又不缺粮少饷，小兵们也很老实服；生活如此美妙，照样子过下去便是，着实是没什么可商讨的。

故而葛啸东很快就宣布散会，

顾云章完全不知什么是华尔兹，只在听到白喜臣摇出声音之后，才十分好奇的望向了那台老旧的留声机。葛啸东认为他是无知而迟钝的，故而也就不再多解释，直接就同他握手搂腰的对面站了，指挥他随着自己的步伐前进后退、转圜腾挪。顾云章被他摆弄的手足无措，连连踩中他的鞋，心里就防备着要挨打；可葛啸东此刻着实是心情好，并没有揍他的打算。

当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十分的善待顾云章。顾云章在这一年的春天中成长极快，眉宇之中也日渐脱去了童稚神气。旁人见他不复往日的小巧玲珑了，都以为葛啸东应该将要移情别恋；然而葛啸东一如既往的将他关在小院里，金屋藏般霸占独享。

阴沉暴戾起来，他长久的不说一句话，而在被葛啸东殴打狠了的时候，会不顾后果的扑上去还手。

和其他所有勤务兵一样，白喜臣对于顾云章的反应感到很不以为然――团座对你这么好，睡一下能怎么的？何必要叫成这个样子，仿佛吃了天大的亏似的，未免太忘恩负义了！

如此教导了片刻，顾云章很快便能跟上了他的步伐，两人在屋内畅的兜着圈子，居然合的十分默契。葛啸东见他在这上面倒还聪明，就高兴非常；一挥手把白喜臣撵出去，他随即就将顾云章拖进里间卧室，强行按在了床上。

葛啸东不怕顾云章反抗自己，因为顾云章太弱小了。

白喜臣孤零零的站在院子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听房内传来了顾云章的哀叫声，断断续续的，仿佛是十分痛苦。

在这春末的一日，葛啸东从外面弄回来了一台手摇留声机。

他仿佛是兴致很好，自己在房内的箱子深翻出几张唱片，一张一张的放到机上试，结果都能发声。把白喜臣叫进屋内充当下人，他把顾云章拉扯到边笑：“云章，今天我教你华尔兹。”

还手的结果自然是招来更严酷的摧残，但他似乎也不甚在乎，只在实在忍受不了的时候，才会不讲节的出言求饶――他的声音是轻而细的，在变声期间也依旧如此，那带着哭腔的哀求常会让人联想到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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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喜臣忽然就自惭形秽了，他低着紧紧跟上，感觉自家团座实在是太有风采了！

葛啸东是个很讲形象的人，现如今他那脸上的红疙瘩已然退去，重新变回平正脸的干净模样。白喜臣跟在后面，就见他高高大大的走在春日阳光中，姿有如标枪，带着白手套的手握着一指挥鞭，而靴上的刺就摩了青石地面，一步一响。

白喜臣坐在外面树下，只听得房内起初一直不安宁，其间还隐隐响起了哭声，许久之后才渐渐静了下来。后来约摸过了一个多小时，葛啸东忽然戎装笔的推门走了出来，带看不看的向他一招手：“今天团不是要开例会？几乎忘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