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兵从腰间出手枪，双手捧着送向顾云章，同时声音颤抖的请求：“师座……你帮帮我吧。”

顾云章半闭着眼睛，方才那一枪竟是耗尽了他的力。

军官在确定眼前这人的确就是顾云章后，登时快活的爆发出一阵大笑；然后命令士兵把顾云章架起来，自己则昂首站在旁边，手拄军刀面向了镜。

草丛里骤然站起一排日本兵，离弦之箭一般窜起来猛扑向顾云章。在“咯哒”一声轻响之后，那把空枪被一名日本兵夺过来远远扔开，而顾云章则被五六个人合力死死按倒，脸都扑进了泥水中。

而由中国降兵所组成的游击队们，则是各自拎着枪低下了。

顾云章笑了一下，而后拼命扣动扳机。

政府的思想总是深邃连环的；可顾云章此刻依靠树桩坐在泥水里，心中唯有一片空。

小兵的脑浆崩了他一手一脸。抬袖子抹了一把，他低声自语：“跟我的都没有好下场。”

，住着满洲国的房屋，领着满洲国的俸禄！

随即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

两名中佐级别的军官一路飞跑上来，气吁吁的停在了顾云章面前。那战地记者见状，就又招呼了一声。

漫山遍野的日本兵都在欢呼：荣耀啊，天皇万岁！

有士兵冲下山去，一刀死一名日军，随即被子弹打成了筛子。一名伪军探探脑的爬上来，顾云章一眼觑见了，没动，抬手一枪正中那人的眉心。尸首咕噜噜的下去，不远的草丛中起了低低的惊叫，原来敌兵已经近在咫尺。

顾云章此刻已然昏迷，人事不省。

顾云章深了一口气，而后从他手中接过手枪，竭尽全力的举枪抵住了他的额。

闲杂士兵立刻散开，而那率先冲上来的几名日本兵则围着顾云章蹲成半圆，一人一只手按住他，同时扭脸面对镜，出灿烂笑容。

他不悲伤，不恐惧，他是沮丧。

日本人要让顾云章这个榜样活着坍塌掉，变成废墟，变成历史，变成笑话！

“顾云章！”一个在变声期的小日本兵站起来，扯着破锣嗓子欣喜若狂的向山下呼喊：“顾云章！顾云章！！”

那小兵咬住牙关，紧闭了眼睛。

他生于泥涂，长于市井，臭名昭著，卑微如尘；只有这场战争让他一度感到了自己的不平凡――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顾云章缓缓转动了眼珠，望向那个小兵。

小兵满脸是血，一边耳朵都被火烧焦了。

他只会讲这三个字的中文，所以不知疲倦的放出刺耳声音，以宣这种大获全胜的快乐：“顾云章！顾云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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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生唯一的伟大事业已然画上句点，他失败了。

一个小兵气吁吁的爬过来，费力的起跪在了顾云章面前：“师座，他们上来了。”

一张照片拍完后，这几人又把顾云章从泥里薅起来押在前，让相机记录下顾云章被捕时的狼狈相，以及自己当时的英姿。

附近的日本兵蜂拥而至，全都来看顾云章。这时一名战地记者也从后方挤上来了，端着相机用日语大声指挥了一通。

日本士兵快速卸掉了顾云章上的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