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侠小时候，见到过柳长春和柳福来背了自己心编的席子去望宁，希望能多少换到几个钱，两个人卑微而讨好地看着那些挑拣席子的人的眼神，柳侠到现在都记得。

上面那些事，是焦福通即将任新队长的消息传到单位后，付东听曾经在樵云基地和焦福通共过事的一些老职工私下议论的。

但，焦福通有点太有眼色了，付东借用了冯红秀的话，就是“眼永远只往上翻”，眼睛里永远只有领导，他这样的法，赶在国家上层下决心改革干任用制度的风口浪尖上，全国上下许多单位难得的用真正民主的方法决出新的领导人时，就直接导致了他那次竞争的失败。

焦福通到三大队后，进了施工队，和工作上混吃等死却还喜欢挑事儿的魏义相比，焦福通不但勤快能吃苦，还很有眼色，通常的说法，就是特别爱在领导面前表现。

不过，那是后来才发生的事，在这之前，焦福通因为这个特质，只在施工队呆了不到三年就调到了后勤门，而且进的还是人人眼红的工会，那时候，工会的作用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发发福利组织点文艺活动，其他时间都是干歇，在吃大锅饭的年月，这样的岗位真真能羡慕死人。

再后来，焦福通顺利地当了宣传科科长，办公室主任，和千里竞争队长的时候，他已经是第三大队的副队长，而千里当时只是一个技术科副科长。

柳川转述付东的话时，柳侠就觉得焦福通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和付东一通话，他彻底想起来了。

虽然那时候的柳侠因为年幼，没有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那种感情是什么，但这种因为自己就置其中而对同样社会最底层的人产生的理解与怜悯，永远地印刻在了柳侠心上。

据说焦福通和魏义家是远亲，是什么亲戚关系，远到什么地步，付东也说不清楚。

当初柳侠听人说到焦福通这种行为时，一点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特别诟病的。

千里队长的位置坐稳后，焦福通就以不好为由，请长期病假回了原城总队的家，两年多都没有上班，后来，经过活动，他的人事关系调回了总局，开始是在总局办公室当副主任，后来进了总局直属的测绘队，当上了主抓后勤的副队长，在这次被任命为第三大队队长前，他是总局的工会副主席。

当年千里在樵云基地竞争第三大队队长一职，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就是焦福通；千里竞选成功后，被习惯了吃大锅饭的混子们告状闹事折腾了近一年，那些混子的背后纵者也是焦福通。

付东进三大队的时候，焦福通已经回了原城，所以付东和他不熟悉，只是去总局办事的时候碰到过他几次，知那是单位的前辈。

付东只知，焦福通比千里大五岁左右，高中文化程度，（付东不知，人家现在是本科了），当初能进地质局是靠了魏义的父亲。

和付东搭档了好几年的苏春红还偷偷交待他，让他以后在焦福通面前说话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苏春红说，焦福通这个人看着好像对谁都笑脸相迎，其实心特别重，不是一

家打了个电话，而付东正在等他的这个电话。

所以仅仅就焦福通对领导殷勤巴结这一独立行为来说，柳侠的同情多过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