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祁家人终于决定放下面子狠下心，坚决不再让祁老先生坐诊了。

猫儿摇摇：“没，我，我，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可事实是，这只是祁老先生美好的愿望。

柳茂回，把小床上的被子往靠墙的地方推，手忙脚乱地却把枕给卷了起来，出下面几沓子粉红色的东西，他赶快用挡住，把被子全拉过去，把枕整个盖了起来，然后转指着床：“你，你来坐床上，我听您三叔说了，你这病，总会觉得没劲，容易累。”

情，却之不恭，所以诊所开业的前几年，基本上是祁清源老先生在一力支撑，他名声在外，每天慕名而来的人络绎不绝，诊所忙碌的程度可以想象，老先生那几年真的是非常非常辛苦，直到八年前，祁仁成真正退休。

猫儿用力呼，过了大概一分钟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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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侠到祁家求医时，祁老先生已经有了十个病人，而且这十个病人都慢疾病，短期内不可能空出位置，所以那些天无论柳侠怎么请求，拿出了程门立雪的神，也没能敲开祁家的大门。

无关人格与信念，无关品德与气节，那只是生存的需求与无奈，祁家医术再高明，名声再响亮，他们也还是普通的百姓人家，人类社会的各种规则他们一样也逃不开。

几千年来，中医的延续基本上都是靠家族内的传承，这种教育方式有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就是很注重家族已有知识的确传授与承接，却很少会汲取外的新知识，如果负有传授与承接义务的人再没有创新神，只知一味地接受，那么这个家族的知识肯定会和其他有实的物质一样，在一代代传授与承接的过程中不断地产生损耗，这样的结果就是前辈永远比后代拥有更多的知识，再加上中医确实是一个需要经验积淀的职业，国人就深固地形成了“中医越老就越好”的心理，所以祁老先生希望的闭门谢客安享晚年的想法一直没办法实现。

话虽这样说，可有一分人，是祁家拒绝不了的。

猫儿往里边走了一步，把门关上，却没往床上坐：“我将睡起来，这会儿没事儿，那个……我，我想跟你说点事。”

从八年前开始，他确实没再去诊所坐诊，可通过各种关系找到家里来的人比一个普通诊所的门诊量还大，老先生每天依然片刻不得安闲，八十八岁那年，国医圣手的老先生一度累得差点一病不起。

柳侠挤上公交的时候，猫儿正好敲开了小卧室的门。

所以祁家人最后让出的一步是：祁老先生每天只上午看病，下午休息，每天看病的人数不超过十个人，超过了这个数，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他们也不会妥协。

柳茂连连点：“你说吧，你说啥我都答应。”

祁仁成接过诊所后，已经八十五岁的祁老先生决定退隐，一是他从十多岁开始跟随祖父坐诊行医，几十年来不曾清闲过一天，着实累了；二是他觉得几个孩子已经完全继承了祁家家学，足以取代他撑起祁家的门，他可以安心养老了。

和岳祁告别后，柳侠没打的，从老杨树胡同到他们住的地方打的要二十二块钱，公交只需要三块，今天只有猫儿没和他在一起，他决定坐公交车回去。

柳茂站在门内，紧张得手足无措：“你，你有事儿？你，你不是不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