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巫医！”石淳斥，“快把公孙抬到前堂，换张新席！”

石淳可是家老，除了公孙就属他地位最崇。这话没人敢抗拒，立刻有两个亲随上前搀起了公孙黑肱，向前堂而去。许是久咳无力，公孙黑肱本无力行走，几乎是被抬了出去。

旁边石淳却觉心一松，用袖拭去额上冒出的油汗。救这女郎算是救对了，不愧是能起死回生的大巫。只要公孙无碍，总有一日能回到郑国，他可不希望自己看着长大的贤君子，克死异乡。

到了前堂，地方顿时宽敞，空气通也好了不少。楚子苓跪坐在病人边，先为他诊脉，只是一辨，就知这是痰饮伏肺，又因反复发作，导致肺受损，形成痼疾。要知哮不比其他，重者是无法平躺的，加之入夜频发，折腾下来铁人都要垮了。最关键的还是先止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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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她这话，跪在地上的女子讶然抬：“汝是何人？巫医不让公孙见风……”

楚子苓又摸了半晌的脉，才对石淳：“取些杏来。”

一旁密姬连忙

“莫动。”那女子轻声说，雅言的吐音虽然古怪，但是音色清亮，亦如其人。

密姬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堂中女子。这女人是何来历？怎地比巫医还要厉害？家老从哪里寻来的？然而心中惊疑，她却不敢出声，反而牢牢用袖掩住了嘴，生怕惊扰那女人施术。为媵妾，她家命都悬在公孙一人之上，若是公孙病死，她这样的份是要生殉的，哪敢怠慢？

一时间，屋内静的落针可闻。

恐怕是哮。只看看那发青的嘴，和盂里堆积的痰，楚子苓就觉不妙，飞快：“把他扶出去。”

“砸开。”楚子苓不知“杏仁”该怎么说，但是砸开取仁的意思已经分明。

手一抬，楚子苓取下上乌木簪，抽出毫针，解开那青年上衣衫，直直刺入了颈后定，入针五分，轻轻提插捻转，理顺气机，只是须臾，沙哑的咳声便缓了下来。楚子苓吁了口气，静置留针。

这声命令让石淳一怔，但是很快反应过来，高声让下人取来。如今七月过半，府中倒也存了些当季的甜杏，不多时，就搬来了整整一筐。

哮有很大几率是过的，污浊的环境可是大忌，容易加重病情。保持通风，洁净才是当务之急。

那是个女子，年龄稍长，容貌清俊，一双黑眸凝沉若水，只是看着，就让人心神安定。这女子是谁？为何贴的如此近？可是她止住的鸣？郑黑肱想要动弹一下，说些什么，然而一只纤纤玉手握在了他的腕上。

步走上前去，只见一个青年靠在床，边咳边，佝偻，一副呼困难的模样。在他边，跪着个面容美的女子，双手捧盂，替他接痰。

郑黑肱停了下来，任她抓着自己的腕子不松。那手冰冰凉凉，犹如羊脂白玉，贴在腕上，心神俱宁。

自楚子苓抽出金针，所有人都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若非担心公孙安危，怕是看都不敢看。巫者诊病，最忌讳人窥探，谁曾想过，竟能用一针，止住缠绵两月的鸣？

郑黑肱的手抽动了一下，中涩终于退去，无休无止的闷也略略舒缓，直到这时，他目中昏影才尽数散去，看清了边人的样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