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虞桑！”他会说中国话，而且说的不算坏：“你在北平还好吗？”

五香瓜子的香气隐隐刺激了他，他在夜色中一边走一边吃，倒是感觉有些滋味。

他记得至少在一年前，唐安琪还不是这么一副憔悴模样――那时候的唐安琪面颊丰、眼睛明亮、举止活泼，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幼稚得多。所以众人都又逗他又爱他，仿佛他是大家的儿。

金章注视着他，见他瘦得下巴尖尖，一双杏眼睛陷在泛青的眼窝之中，肤还是很白很细，不过没有光泽，白纸一样。

唐安琪没犹豫，立刻随着一对母女穿过大街。街对面摆着一排五光十色的买卖摊子，他快步藏到了摊子后方。一边前行一边再次放出目光，他就见虞清桑和那军官走到料理馆门前，双方互相伸手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相视而笑，一派和气的并肩进门了。

陆雪征盯着他，感觉他有一种鬼气森森的虚弱。

唐安琪没有在虞清桑上多费心思，仿佛他的脑有这功能，自动的就把虞清桑从记忆中剔了出去。

虽然此刻已经入夜，但是周遭灯光闪烁，正是一派歌舞升平。唐安琪垂着，不愿去瞧那满大街的日本男女――天津卫里，日本人是越来越多了。

虞清桑垂下眼帘，不卑不亢的微笑了：“感谢

这回他告诉陆雪征：“以后我不来找你了，我派别人过来向你传递消息。”

唐安琪想的没错，矮胖军官，果然就是相川莲。

忽然，他像有所感应似的，抬起望向了前方。

金章叹了一声，然后说：“不饿也得吃，否则坏了，怎么事？”

只咬了两口。低盯着这只烧饼，他随口答：“我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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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川莲和虞清桑在和室门前脱了鞋，然后迈步共同进入。双方在一张长方矮桌两边相对着坐下了，相川莲不看边美貌侍女，而是抬眼瞄准了虞清桑。

他拍了拍唐安琪的肩膀：“你要认识到你的价值。”

唐安琪举起烧饼咬了一口，嘴里慢慢的咀嚼，也尝不出滋味来，好像嚼着一大团棉絮，而且是越嚼越多。他感到了疲惫与昏沉，真想吐出嘴里这口烧饼，倒在床上睡一大觉。

从此以后，金章放下其它工作，专门负责这一桩任务，唐安琪作为他的下，自然也不得闲。而在三月的一天夜里，唐安琪又去陆公馆见了陆雪征。

唐安琪深深的看了陆雪征一眼，然后没再多说。欠从茶几上的糖盘子里抓起一把五香瓜子，他就此告辞离去。

他只是在想那名矮胖军官的形――真像相川莲，也许就是相川莲本人？

前方是一座大料理馆，檐下挑出一溜灯笼。一辆汽车停在门前，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士兵分列两旁。车门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下了来，正是虞清桑和一名矮胖军官。

因为上次离开陆公馆之后，便是遇到了黎民，所以唐安琪这次走的快而小心，只怕再出纰漏。像一滴水落入海中一样，他走上繁华大街，混进了熙熙攘攘的行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