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阿父官至丞相，手握北府军，在朝中一言九鼎。但是，阿父又可曾想过，后继者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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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退后半步，深一口气，沉声：“儿知阿父所想，但是，阿父是否想过，拒绝容易，高平郗氏今后的境又将如何？”

“你想说什么？”

奉命来迎的忠仆恭敬行礼，随后直起，目送郗超背影，恍惚间觉得，比起二公子和三公子，还是大公子更类丞相。只是不晓得，父子俩为何会走到今日。

郗超正色应诺，以布巾拭过手，执黑先行。

“我不会答应。”

“诺！”

郗愔眼未抬，状似一心一意思考棋局。良久才颔首，沉声：“我知。”

“官家私下招揽吴姓之事，阿父也知？”

“无需介意。”郗超靠在车上，手中捧着一卷竹简，，“对方既不出言，当不晓得就是。”

一阵心慌，连声吩咐健仆扬鞭，尽速前往乌衣巷。

长子同他不和，满朝共知。

起初，郗愔依旧不待见他，次次不见笑脸，有机会甚至直接将人打发走。近段时日以来，郗丞相的态度有所缓和，并下令府内，遇郗超登门，直接迎进来就是。

“我知。”郗愔点。

郗超跃下车，朝服早已经换下，未冠帽，仅以葛巾束发。轮廓稍显清瘦，却不予人孱弱之感，反而显得飘逸自然。

郗愔没说话，捻起一粒白子，悬于棋盘之上。

郗超没有认出车，为他驱车的护卫却认出了对面的健仆。

“既如此，儿来意如何，阿父定已知晓七八分。”

郗超每说一句，郗愔的表情就沉下一分。

“恩。”郗愔没有理政务，而是摆出棋盘，示意郗超执黑，“与我手谈一局，如何？”

三子年纪尚幼，纵然加以培养，恐怕也难压服族中上下。

门房听到辅首被叩响，探一看，认出是郗超，当下躬行礼，一边让人往郗愔禀报，一边打开府门。

棋盘上黑白拼杀，一时间不分上下。

“阿父。”

郗愔皱眉盯着郗超，等他继续向下说。

不是郗超说得不对，恰恰相反，他知郗超所言句句属实，心情才会变得沉重，脸色愈发难看。

次子爱好清谈，才学是有，却比不上长子。镇守京口这些时日，是依靠他留下的班底，政务军务才能顺利进行，始终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郎主，是东海王。”护卫。

这段时日以来，郗超隔三差五就会来拜见亲爹。

“非是儿妄自菲薄，以儿之能，更重于谋士，八公之位不可企及。二弟能镇守京口，至今未出乱子，全仗阿父留下的人手。三弟尚未外傅，又如何能担当重任？”

“阿父，”郗超没有继续落子，抬看向郗愔，“大司去后，桓氏仍握牢权柄，不为外力撼动，有五成原因，是他将手中权力交给桓敬。”

郗超半点不见外，无需人带路，信步走到正院。越过满庭桂木，披着一清香走进室内，正行礼，坐在郗愔对面。

车一路行至青溪里，停在丞相府前。

郗愔又落下一子，突然：“你今日来是为何事？”

郗超沉两秒，才于棋盘上落子，口中言：“官家三度书信幽州，阿父想必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