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太后坐在殿中，目送司奕离开，闻听殿门开启合拢，婢裙摆过地面的沙沙声，突然觉得，居近三十年的台城竟是如此冰冷。

思前想后，褚太后定下决心，不再如之前一般忧心天子不上进，也没心思继续提点庾皇后，而是遣宦者向天子传话，请他来见自己。

司奕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无才又不争气，在朝堂上纯粹是个摆设，在民间也没什么好名声。若是桓温哪天真反了，着皇室禅位，八成也和晋室取魏一样，溅不起多大水花。

司奕有点懵。

“大司两次北伐，取回失地。今镇守姑孰，于国有功。前番上表再请北伐，陛下当予以褒奖。”

石劭从建康返程时，特意带回两艘船。

司奕突然感到心灰意冷，起行礼：“如此，便再加大司殊礼，明言位比诸侯王。”

。

自此至正月十五，美人白日献唱歌舞，夜间便歇在船上，饭食均是自理，只需隔三日上岸采买。

“诺！”护卫抱拳领命。

留在建康固然好，但竞争也实在太大。不如换个地界，还能多赚两匹绢。

此时没有后世繁多的剧种，民间娱乐不多，这种船经过必要引来几日热闹。石劭出手阔绰，两位船主没怎么犹豫便同意前来盐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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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车由犍牛拉动，自码沿河岸行走，迅速引来人群聚集，争相垫脚观望，一睹美人风采。

盐渎县中，喜庆欢闹的气氛不亚于建康城。

如今再听褚太后之言，糊涂二十多年的脑袋突然有瞬间的清醒。

她年将五十，未必还能活几年。只要活着时晋室仍存，也算是对得起先祖。

待到花车巡行归来，健仆早搭建好木台。

十五辆花车一字排开，十余名着华衣的歌女和舞女鱼贯行出，分别登上车首，其后是年少的婢女，不如歌女面容美，声如黄莺，也不似舞女段优美，艳丽过人，却另有一种清秀俏，引得行人驻足。

从嫁入皇家到临朝摄政，褚太后见多皇位更迭。不客气点讲，自元帝之后，天子几乎是走灯似的换。

名为船，实则更像是歌舞团。

“陛下！”

褚太后的目的很明确，桓大司一日没反，就要一日稳着他。至于朝中会怎么说，那不是现下该心的。

“朕意如何当真重要？朕不答应太后就会改变主意？”

“太后之意，是要再加大司殊礼？”

“府君初在盐渎庆贺新岁，总要有些彩。我同船主定妥，两船停至正月十五。”石劭对领队的护卫，“十五之后船将启程，你们且辛苦几日。”

“陛下以为如何？”

“朕意？”司奕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竟至癫狂。

事实上，听过扈谦的话之后，他一直都在“懵”的状态中。

石劭留下数名健仆和五六名护卫，助船夫在岸边搭起木台，并留意人群中的恶侠和宵小。

褚太后不言，看着司奕的眼神有些陌生。

“晋室稳，陛下未免出。”

话落，司奕转离开，明明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背影却显得萧索伛偻。

安置好河边事宜，石

船停码之后，健仆和乐工陆续下船，数人牵拉一辆木车，车点缀彩色的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