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后陷入了沉默。

“一剑刺死这个孽徒，”谢云冷冷，“便不会有后来的那些事了。”

“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不能光靠杀人来令文臣就范了，需得双齐下才行。”武后转向谢云，语调和蔼了几分：“——今日召你过来，就是有件事悬而未决，想跟你商量。”

武后望向谢云，目光里带着难以发觉的试探，却只见他一摇：“不用了。”

麟德元年，上官仪向皇帝进言请废武后。彼时皇帝因为武后气势日益嚣张的缘故，就颇为意动，令上官仪起草废后的诏书。然而此事被人通风报信给了清宁，武后当机立断，夜闯紫宸殿当面问圣上，圣上迫不得己，竟然把责任全数推给了上官仪，说自己是被宰相蛊惑了。

短短三个字简直斩钉截铁，紧接着他抬手按了按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这里的旧伤，只要阴天下雨便会疼，每年定期要服麻沸散。武大会之后连续两年冬天都非常难熬，每当半夜惊醒时，我都想回到那一年的泰山武会现场……”

皇后与他对视片刻，语气委婉柔和：

“你能接受吗，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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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衙禁军虽然有你把持，皇大内更是铁桶一般密不透风，但本对驻京军队的掌控却一直不足，概因宇文虎等人惯会见风使舵，从来不愿真正归顺于本的缘故。此事的麻烦之在于：收服这些前朝遗贵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情，但这两年圣上禅位的心思越发明显，因此掌握主动权变得异常重要。”

害死上官仪的到底是皇帝还是皇后，此事实在难以定论。但不怎么说，从此武后上朝议政，再没半个文臣提出一丁点的意见了。

谢云嘴角冷淡地一勾。

皇后语气一停，缓缓：“所以这次本坚持令单超护送于阗国王上京，便是抱着让他常驻京城，好为本助力的心思，接下来还打算对他委以重任……”

“——不说那些了！”武后转变了话题，用指关节叩了叩桌沿，那是她思考问题时的惯用动作。果然紧接着便只听她沉声：“圣上的疾越发严重，近日来已经逐渐难以视物了，便有意将朝政全数托付给本，令本正式登朝摄政。然而东一党反对者众，宰相更是明着提出了请圣上将国政委托于太子这种话，实在棘手！”

谢云面无表情。

于是武后大开杀戒，将上官仪抓捕下狱，并诛了他满门。

谢云的目光和神态都没有任何变化，那是一种趋近于完美的沉着和内敛。即便目光锐利如武后，都完全无法从那

这天下估计也就谢云一个，能让武后在作出最终决定之前，发出这样的征询了。

“……当年本传令漠北，令你杀了他再回京，是你心慈手放了过去。”半晌皇后叹了口气，似乎带着责备：“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大概宰相们已经忘了上官仪被诛满门的旧事吧，”谢云。

屋内一片安静，茜红窗纱外传来鸟雀在花木间跃的声音，悉悉索索，倏而远去。

谢云好整以暇地作了个恭听的姿态。

还想着找个时机，好好给你师徒俩开解开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