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事实的刹那间，司南全血一冷，肺仿佛瞬间结起了寒霜。

“你们……”他立刻惶急起来，竭力探向窗外，想从黎明晦暗的天空中搜索到直升机的踪影：“你们……”

丧尸们似乎发现了什么，同时掉转脚步，纷纷向小巷里挤来。周戎一咬牙，从变电箱后起扣动扳机，为首几只丧尸应声而倒，更多活死人却兴奋地跨过同类尸，争先恐后扑上前来。

而我什么都不在意。

后实验室的门被撞开了，警卫狂奔而来，七手八脚把少年拉开，又有人上前把男子从地上小心扶了起来。

“司小南……”周戎着喃喃，“再给我点勇气，拜托你。”

“……有人吗？”他环视周围，嘶哑。

第一缕天光透过窗棂，映出丧尸首分离的、屋角干涸枯黑的婴儿骨架、溅着腐血和脑浆的墙，以及翻倒的书桌下，一只还闪烁着盈盈绿光的电子时钟。

又是末世中新的一天。

“司小南――！”

最后定格在记忆里的，是探照灯在城市上空来回扫，直升机呼啸发出巨响，破开云层飞向遥远的南方。

司南紧紧闭上眼，几分钟后再次睁开，茫然坐了起来。

周戎夺路狂奔，嘶吼几乎用尽了全的力气：“司――小――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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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戎？”他小声问，“戎哥？”

出租屋内一片死寂，没有应答。

“愚蠢而不自知，贪婪而不自知。”少年俯在他耳边，轻轻：“你们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他们走了。

不远路上，丧尸正逐渐走出黑暗，成群结队晃着发出嘶吼。

黑夜从大地盘旋上升，天穹尽现出一望无际的灰青，就像黑布水洗后褪色的斑块，在视线中逐步扩大。

因为命运将一切带进坟墓，剩下我一无所有，所以什么都不用在意。

他们去南海了。

司南爬起来，大脑有些昏沉，步伐不稳地走到窗前。城市楼房的间隙中，东方地平线上乍然闪现出第一霞光，让他瞳孔猝不及防地缩紧。

・

6：12AM。

凌晨六点。

有人在大声呵斥，有人在咆哮，司南什么都没听清。他甚至没有看那男子隔着人群落在自己上的难以言描的目光，转时他已经忘了那天有没有经受更严厉的惩罚，只记得内心深扭曲的快意。

天光以极度缓慢的速度渐渐清晰，在地板上铺展为一条晦暗的狭长光带。光带尽，司南手腕上血肉模糊的齿痕正慢慢发干、结痂，变成紫黑色的伤疤，开始脱落。

满地狼藉的出租屋内，司南在昏迷中蓦然一抽，睫颤动睁。

你们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

仿佛闪电劈开浑浑噩噩的脑海，过去二十四小时内发生的一切在眼前飞速闪回――工地坍塌的水泥板，被拧断手腕的颜豪，急促呼唤的周戎，熙熙攘攘望不到尽的丧尸……

周戎单手持枪，躲在巷角变电箱后，了自己从二楼上摔下来刮伤的手背，疲力尽地呼了口白气。

痂后出新生的，尚未完全褪去粉红，静静沐浴在新一天薄雾般的晨曦中。

，心中却只会感觉到森寒恐怖，犹如看见正从地狱深渊中，尖啸着苏醒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