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对谁都没有这么贴过。

嬷嬷无奈地摸摸他的脑袋：“祖宗，昨天晚上刚吃过，你不怕上火啊。”

刚才在殿中，他没有问“师父很重视如一居士吗”之类的无聊问题。

他自小生得手长长，手指纤细，环抱箜篌叮叮咚咚地弹时，母亲便倚在绣榻上，手执书卷，温柔地望着他。

他终究还是不再多思，转进入夜色之中，寻他的傻瓜师兄去也。

封如故跑回来，拉住嬷嬷衣角撒：“我要吃荔枝。”

……为何呢。

封如故左右看看，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红壳鲜荔枝：“那我给嬷嬷放风！”

桑落久不说话了。

他会在红墙之内，一辈子的富庶少爷，接过父亲的药房和偌大产业，

封如故格活泼，家中又大，够他玩耍，因此他在完功课后，总会撒了欢地跑。

封家在江南，以贩药起家，三代商贾，在封如故的父亲封明义这一代达到鼎盛，以仁经商，商运昌隆，药香绵延半城，任谁也小觑不得。

言不惭：“我你们师父，最大的功绩，就是不拖累你们。”

“那等金贵东西，怎是下人能吃得起的。夫人老爷要是看到，可了不得。”

说罢，他顽地冲嬷嬷眨眨眼睛。

桑落久抬起星亮的眼，亦不否认，温驯一笑：“师父，弟子知错了。”

按理说，封如故是一辈子不会入仙的。

绵延十里的红墙琉璃瓦，圈起一方富丽的宅院，院外百顷竹林，院内荷塘碧影，远方有一座小山，每逢冬日落雪，还会上一小小的银亮雪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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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嬷嬷都没吃着呢。”

封如故回看他：“落久，刚才，你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故意出声的吧？”

她招呼：“西瓜从井里吊出来，凉好了，快来吃。”

这边是封如故小时候的家。

小小年纪，他已有了风俏公子的相了。

而不知是因为海净小和尚那句“名师指点”，还是提到了他们师兄妹三人都怕的师娘，今夜，封如故梦到了童年之事。

老嬷嬷挪着小步子，远远喊他：“小少爷，别摔了。”

父母请来江南最有名的箜篌教师，指点独子封如故的琴艺。

老嬷嬷自小看护他，有她保护，封如故没摔痛过一次。

桑落久自幼聪明，唯独窥不破师父上笼罩的层层谜团。

封如故也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不错，还知同我合。就是拿师娘吓唬我，实在太坏。你不知我最怕他啊。”

师父装醉，不过是不想叫居士难堪。

桑落久退开两步，言笑晏晏：“落久无心之失，请师父谅解。时间不早了，师父早些安置吧。”

他喜欢在红墙下一步步地走，用小小的步伐丈量他家的墙有多长。

立于中庭，桑落久侧，看向偏殿，一时沉。

封如故摆摆手，自行宽衣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