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摇摆尾钻出来的是“人”小五。

如一什么都不曾拿到，只有三长发挂在他的指尖，迎风而动。

他的突然疼得难以忍受了。

如一茫然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直到“众生相”兴奋地嗡鸣了许久，且内里魂魄撞动不止时，他才抬起剑来，平举在掌中，观视片刻，释出剑中之魂。

他的右手直连脏腑，离开封如故的，方觉出掌心麻得动弹不得。

与义父相同的箜篌之艺，与义父同样的巧心思，与义父同样的不羁容止。

搜魂失败的盈虚君怀拥着荆三钗，一直在留心这个年轻蓄发的俗家僧人，见他突然呕血，忙“喂”了一声：“你如何了？”

明明之前，封如故出了那么多的破绽，可他总是放过了。

三人相逢无言，唯余一眼之缘，便再无交集。

然而如一充耳未闻，只是净嘴角，便爬起来，茫茫然出了亭外，与罗浮春、桑落久肩而过。

……就像他这一生，真正想得到的、想抓住的，一样都未曾在他手中。

如一想喊一声，却已失声。

如一似有所感，提起全之力，勉强跟上了她。

他猛呛出一口温热来，血水从边沥沥滴下，与封如故内出的血汇作一，再不离分。

如一望着她，嘴角轻轻牵扯，竟是出了个模糊的笑的模样。

燕江南将眼泪艰难下咽：“小师兄……是风陵山人。”

“萤烛之光，无从与明月争辉。”

如一低下，用尽全力地低语：“……封如故。你又骗我……”

小师兄，小师兄。

风陵众人，为御外侵，都集中在了浩然亭前亭中，主殿青竹殿前，是一片平坦空地。

“云中君，请自重。”

这桩桩件件的细节，他从未察觉过吗？

或许，他本是有意放过的。

而他给以了什么样的回应呢？

燕江南赶至近旁，眼见封如故气息断绝，她仍是不肯甘心，上前一一试过诸样救治之法，一颗心在腔子里缓缓着，渐渐冷了。

她像是嗅到了什么味似的，飞快朝前奔去。

“但也请你勿要自作多情。”

他染血的手握紧“众生相”，一步一踉跄地往前走去。

如一抱着他，似是听不懂燕江南的意思。

“照猫画虎，终不相似。”

如一佝下子，扶着裂的，前情种种，俱在眼前。

燕江南实在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只低言一声“抱歉”，便转而去。

她轻声说：“如一居士，将他交给我吧。”

他慌乱抬起手来，手指却只来得及到封如故散落的长发发尾。

他心中是不愿承认的，承认封如故是义父，承认，他竟会……

是啊。

怀中一空，封如故已离他而去。

起了几丝皱褶，发麻，指尖苏得发，所以，他不知自己用了几分气力。

无人关注如一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