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遗世”之中，神志清醒、承他恩惠的弟子之一。

生怕封如故当众挑破当年之事，那人急急打断了他的话：“是！在‘遗世’之中，你曾救过我等命，但正因为此，你才更加无可原谅！”

封如故笑着一点，说：“没错，就是你。……我记得你。”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说话愈发抑扬顿挫，条理清晰：“一个入魔的人，怎可再担门君长称号？一个入魔的人，又怎可――啊！！！”

玄极君眼看议论声起，情势不妙，便及时一挥手，制住了不安情绪的蔓延：“云中君夸赞当年在‘遗世’中的功绩，是何用意呢？”

他借着开口说话之机，往前走出一步，距离浩然亭更近了一些。

罗浮春、常伯宁统一地呆住了，早早候于侧旁的燕江南和桑落久，由于见惯了门龌龊，早有此猜想，因此不甚惊讶。

他抬起手来，准确指向层层人群中的恩将仇报之人：“……你。”

那人话说至此，突然剧颤，倒在地，捂着腰腹痛嚎出声。

见封如故又要说话，人声暂息，并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掩藏在人群中肆意释放恶意的年轻人。

被封如故径直点出、沐浴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之下，那人咕噜一，噤了声。

有两块新鲜的血肉，从他的袍里掉落，了一地肮脏尘灰。

他的素白袍先是透出钱币大小的血迹，很快便扩散得有拳大了，

封如故将挟裹魔气的指尖抵在边，望着被骇得面如土色、匆匆闪开了一大片的门中人，以及躺在那片空地上疼得哀哀嚎叫、挣扎不休的年轻人，摇了两下。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封如故落落大方，公然挑破了他隐藏了十年的秘密：“‘遗世’之中，众家年轻友不是靠剜我血肉才苟活至今吗？来吧，今日有要讨伐我的，请先还封二血肉，便算偿情绝义，省得封二一笔一笔讨账，也着实麻烦啊。”

“嘘。”他竖起手指，“别人还可以冲我叫，你不行。我这人比较贵，听不得狗吠。”

封如故嘴角是笑的，眼神却如刀，一缕乌发垂于额前，仍挡不住眼中艳厉之光。

那人壮起胆气：“如此多的友被魔戕害，你是亲眼所见的！你如今擅入魔，置当年‘遗世’中死难的友于何地？置十三年前为魔屠戮的众家友于何地？”

他是个笑盈盈的样子，半分也不生气：“哦？”

封如故负手，越过常伯宁的肩膀，靠在亭边侧，笑说：“你将一番讨伐之言，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真真是动听至极。既然友如此正气凛然，封二便实在不好意思不把你欠我的东西拿回了。”

封如故负着手，跨出一步：“……我记得你们每一个人。”

荆三钗握紧银钗，冷声插话：“非是夸赞。”

他脸红脖子，模样很是激愤，大抵是这些年来受其深恩，昼夜难安，不知该如何报答，一来二去，发现实在报答不起，索恨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