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的眼微微垂下，是个认命的样子。

封如故刚一抬，便见眼前寒光一闪，紧接着便是一阵灼目的刺痛，像是有一颗太阳跌进了他的眼睛里，烧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反正对现在的他来说，不必分清这两种的区别了。

这样想着，他快活地睡了过去，或者说昏了过去。

他想，他或许是快要死了。

或许在他安睡期间，丁酉又把他拉出去剐了十几刀。

后面的内容听不很清楚，不像在说话，更像是在哀，在求饶。

封如故痛得浑都痉挛起来，嗫嚅：“丁，丁宗主……”

封如故开口了：“想要什么，你都拿走吧。”

这死心的语气终于大大取悦了丁酉。

他睡了很久。

不过，封如故已经没了知觉，早不知今夕何夕，今年何年。

他想，今夜至少不算毫无斩获。

丁酉无端折了一只眼睛，被紧急抬回去救治。

封如故枕着铁链，卧在地上，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变化。

那银针两皆是锋锐如蜂尾蝎螯，狠狠蛰入了丁酉的左眼。

丁酉有心折磨封如故，甚至没有叫人来执刑，而是亲自着针尖，在他右眼前缓缓晃动：“封君，看得清楚吗？”

封脉之后，这魔气也一并封入他内，静静蛰伏，本与他的灵脉互不相扰。

丁酉心中欢喜不已，不由走近了些，想要检验他的成果：“封君，你说什……”

丁酉面肌肉僵了几瞬，直到热辣的血顺着他的眼窝淌下，他才不可置信地倒退数步，掩住几近爆裂的眼珠，痛得失声大叫起来。

丁酉又叫他，似是有事的口吻：“封君？”

丁酉座下血徒知自家宗主对这姓封的疯子格外重视，不敢鞭打加刑，索直接枷回了原位，等候宗主下令发落。

在丁酉痛得大叫时，封如故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之前，为了造魔阵法，他用归墟心诀收了太多魔气。

刑房中本就是一切应有尽有，想要寻来一长银针，并不困难。

意识到这一层后，封如故半梦半醒地梳理了他这短短一辈子，发现自己已完了许多人一辈子可能都没机会的事情，不由安心了不少。

然而，封如故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眼睛乃是一窍，此窍一破，魔气便狂浪一般岔入灵脉之中。

但封如故不在乎了。

他扬起来，直直用自己的脸撞上了丁酉的！

封如故笑带狂态：“抱歉，我就是老实不下来！”

血徒慌乱地呵斥他：“你个疯子！你老实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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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封如故断断续续地笑着，“谢谢你为我送的针！”

然而，他突然意识到，他还没来得及交代

他大笑起来实在快活，除了一只眼出血紧闭，五官全无扭曲，是个美艳、苍白又不怕天地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