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鸿盯着那柄通乌黑的“众生相”，心有惴惴，却仍要逞强：“门家事，何须一个和尚来？”

严无复冷笑一声：“好儿，你缩壳便缩壳，还要说出这许多的漂亮话来。”

嗡嗡的剑鸣之音，声如鬼哭，叫人骨悚然。

一时间，整个暮雪堂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花若鸿在心中暗骂这贼秃驴不知几百遍，却深怕座下哪个不开眼的弟子真的动手，咬一咬牙，只好收剑坐下：“严掌事疼爱弟子，一时难过，伤心过度，才口出狂言，我不同你一般计较。”

祝明朝还在思考时，花若鸿已经喜出望外地看向了封如故，全然不顾旁边还躺着一尸：“云中君，您看……”

如一的娑婆剑法以玄妙轻灵、神鬼莫测著称，难有规律可循，且每杀一人，都能借渡对方残余的魂气，附于剑锋之上，是以木刃无锋，却足够以煞气夺人命。

严无复：“白纸黑字，指印灵契，你选哪一样立契都行，不敢签便不是你亲爹。”

若是他要杀哪一家掌事，其他两家也不会相帮，到时候，兵刃一动，就是真的覆水难收了。

如一依然不气不恼，徐徐：“我受人之托，要护一人。谁家生事，伤了我要护之人，贫僧便先斩谁家掌事之首。”

封如故说：“剑川事务，我不干涉。”

花若鸿大喜：“那就全仰赖云中君了。

闻言，祝明朝、花若鸿，都不约而同地神一振，尤其是花若鸿，眼中已经无法抑制地溢出了喜色来：“严掌事，此话当真？”

严无复静静望着如一的木剑，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一手持悲鸣不断的木剑，语气平稳，无嗔无怒：“请三家掌事各自约束门徒，莫起事端。”

他便腰佩着这些所杀之人的魂魄，行走世间，时刻提醒自己应负的因果。

如一今年不过二十三岁，能扬名天下，云间独步，一是因为他与佛家宽爱思想格格不入、以杀止戈的酷烈心，二是因为他的娑婆剑法。

被一个辈分、份皆不如自己的僧人，如此直白地当面威胁，就连向来喜欢作上观的祝明朝都白了脸。

而如一是个有名的佛门疯子，从某个层面上来说，疯得跟风陵山这位云中君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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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你愿意居中说些不痛不的调停话，老夫却不愿听。”严无复不打一丝虎眼，将剑刃戳进地面青砖隙之中，另一手指着自家死不瞑目的弟子尸，“老夫不愿自家门徒背着污名而死，也愿意相信青霜门教出的门徒，个个行得端坐得正，不会出危害剑川之事。我愿立誓，绝不是青霜门下弟子与外人勾结，杀人弃尸。若是最终云中君查出，是谁家弟子涉事，谁便出剑川。有谁敢赌？”

他们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这名小辈天赋绝，修为甚至要比此地资历最老、修为最高的严无复还隐隐高上一线。

因为不愿事态发展向不可控制的局面，祝明朝开口了：“严掌事，少说些话吧。”

……娑婆世，娑婆树，听说娑婆无量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