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气地一点，拿了一块，动作优雅地送入口中。

隐去自气息的常伯宁手提一个纸包，立在房门大开，将二人的轻言细语都听入耳中，被轻纱覆盖的眉眼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忧悒。

封如故却望着他，轻声说：“他不够好。如果知让你去到寒山寺，你会变成这样的话，你义父不会放手的。”

但封如故居然没有问。

在上完药前，他什么都不问，上完药后，也只是把一小盘糕点推到了如一面前。

罗浮春与桑落久对视一眼。

起先，他并不嗜甜，抓来什么都能吃，却生生被义父养出了爱甜的口味。

罗浮春抱着点心若有所思时，海净忍不住出声赞：“常长真是温文儒雅，关爱同门，十几年前还在古城那里行过那等善举，怎么看都是上上君子。想来所谓‘鬼心观音’之号，都是骗人的了。”

他避开脸，淡淡：“义父待人一向如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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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常伯宁无声无息地迈步而出，衣带飘飘，却未能飘入房中二人的视线中。

如一犹豫片刻，冲封如故颔首致谢。

……明明叫他休息，他却永远这样不听话。

自从入了寒山寺，他持戒自律，再未贪恋过甜物。

桑落久说：“若是此名，师伯他倒是不负。”

罗浮春双手捧来，哎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常伯宁简单一句“莫送”，便翩然踏出了千机院。

呼在淌血的伤，先止了疼痛，再涂抹上伤药。

如一的咀嚼动作明显停了一下：“……”

如一腰板得笔直，没来由的紧张，想着封如故若是问起他上的伤势，他该如何作答。

他无法解释的痛苦、愤怒，被抛弃的不安、自弃、自厌，是这一伤疤的来源，也是他无法宣之于口的分。

小时候，每当自己心情不好时，义父都会弄来各种各样的甜食来安他。

“家”这个字明显痛了如一。

“我第一次与师兄见面时啊，家里出了点事情。师兄就拿了一盘糕点来哄我，说不是伤还是心伤，吃些甜物，对调养心绪都有裨益。”看着如一吃东西的样子，封如故撑着脸颊，嗓音里满是怀恋，“说真的，我从没吃过那么难吃的糕点，又又甜腻得过，一盘吃完了，我躺在床上，撑得走不动路，摸着肚子想，我又有家了。”

话说到此，两厢沉默，唯有心声在房中回响。

封如故：“我从三钗的小厨房里偷来的，你慢慢吃，还有的是。”

封如故主动揽下责任：“是我偷的，不算你犯戒。”

房中对坐的二人各怀心事，自是不会察觉到门口何时多了一个人。

……他永远把这个孩子放在他之上。

看到这盘糕点，如一心尖一动。

回到主屋，他叫来罗浮春：“浮春，这些等如故出来后给他。我急着赶去米脂山，这是我在城中找到的最好的糕点了，叫他不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