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上尘站在树后，将练如心的动作全看在眼里。

相隔五十步远的树下,一着白金僧袍的冷清影闪出。

那自己还在自苦什么呢。

衣上尘没来由地心尖一紧，脑中还不及浮现出一个完整的念，便已经心神大乱，掉按原路冲回了山上。

累了便累了，他往沾满夜的山阶上一坐,撑着膝息一会儿,才对着天边一轮圆月扬声喊：“喂,出来。”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就不难过了。

隔着层层榉树，直到看到练如心好端端地站在溪边，用指尖拨弄挂在榉树上的蝉蜕风铃，似是怀念的模样，衣上尘才松了一口气。

如一踏月无声，来到他后三步开外的阶梯上，便站住了脚步，保持距离,

这次，衣上尘走得再无迟疑。

就在这时，衣上尘看到，练如心动手摘下了榉树上的风铃，任它一串串凫在水面上，顺漂走。

但以他现在的凡人之躯,逛了这么久的街，又爬山下山,很快就累得走不动了。

他还欠他一阵风。

他索不动了，想等着一阵风过境，为他指明前行的方向。

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呢。

第29章试情玉石

……本是不值得的。

他立于原地，心乱如麻地等待着，直到一阵大风倏忽自山间卷起，指向西南方向，但风里居然卷起了淡淡灰雪，宛如石尘。

这样想着，他吁出一口气，打算从榉树后现——

风，回雪，石尘。

……

……他初开鸿蒙，只把这树上的小东西，当和树叶无异的玩罢了。

只要练如心还愿意记住他，他哪怕死赖脸一点，也无所谓的。

他按照风的指示，朝着西南方走去，就像他来时一样，顺风而行，随风而动。

世事于此人而言，不过是浮水蝉蜕，顺而来，随波而走。

自己不过是下趟山的工夫，他便已经要着手理扫除他留下的痕迹，再无留恋了。

他逐风而来，生自由，现在却失落了前进的方向。

去而复返，衣上尘突然就不想走了。

愿，因此他省却了最后一步。

他连驭风加提气，将他那点浅的修行疾行之功用到了极致，才在一盏茶时间内赶到了山巅。

他抓住手上的蝉蜕风铃，又好奇地拨弄一下，随即将其放入溪中，任其漂走。

他不风要往哪个地方刮了。

——风。

月下，封如故穿行林中,步履轻快。

全心归石中之前，练如心脑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很是简短，甚至于有些没没尾。

……真是杞人忧天。

在他转之时，刚刚从神石中分化孕育而出、还未来得及为自己命名的神之子似是听到了响动，歪看向衣上尘离去的方向，却只见到了一个寥落又伤感的背影。

衣上尘着略红的眼睛，一路走到山脚无人，一时不知该往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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