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华站在原地，仿佛被迎面狠狠撞了一下似的。

“因为真正不高兴的人其实是你。”

步重华扬起下巴，神情无异，嘴紧抿，但神经末梢却像是被一烧红的钢针狠狠刺了进去。

“步……”

“但如果我是你，现在不仅会很高兴，还会充满了感激。毕竟那姑娘为了你连大卸八块的腐尸、垃圾场、外勤实习三班倒都能忍，她可能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你的人。”

只有步重华最后出的那口血，就像火滋滋烧遍肉、直入骨髓，至今都痛得让人发抖。

吴雩打开隔间插销，挣脱了他的手：“我今晚值夜班，不去你家借宿了，谢谢。”

――晚上七点，市中心“枫丹白”法餐厅门口。步重华一脚踩下刹车，盯着手机短信界面的“吴雩”两个字，眉宇间隐隐显出一丝阴霾。

步重华俊美的面孔紧绷，角抿出异常锋利的弧度，几乎紧贴在他耳边，一字字从牙中轻轻迸出来：“你明明喊的是步重华，你以为我没听见吗？”

吴雩竭力按捺住腔抽搐，了口气，他只要略微一偏嘴就有可能碰到步重华的脸颊：“知为什么你一直觉得我不高兴吗，步支队？”

“如果我是你，现在已经很高兴地接受她了。”

这家店步重华就来过两次，一次是去年宋卉庆生，一次是他东给笔迹鉴定中心的专家接风。尽两次都是来了就吃吃完就走，但凡是开门生意的那可绝不脸盲，本辖区内的消防治安工商税务等等都对着照片认了个囫囵，有一次步重华带人在街对面蹲点，下令所有人都着便

屏幕上半个月前两人之间的最后一条短信【我今晚去云滇】还孤零零挂在那里，步重华一眼瞥见，心无来由的烦躁顿起，索也不发了，直接摁断手机冷着脸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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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回答都态度温顺、迅速畅，合情合理不出丝毫病。

许久后他终于呼了口气，动手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我今晚在】，然后突然停顿下来。

・

我今晚在市中心酒店给宋卉庆生？

吴雩穿的底鞋，这样跟步重华的高差便足有八九厘米。当他垂着视线时，以步重华这么近的距离，只能看见他鸦翅般垂落的眼睫，和渐渐淡入鬓发的眉宇。

吴雩错开目光，客套短促地笑了一下：“步支队你看你这话说得……”

“步哥！”餐厅领班快步迎出门口：“步哥这就来啦！”

“……”

“你喊我什么？”

“那姑娘为了你连腐尸都能忍，她才是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你的人……”

――他那叫借宿。

――那个夜晚房屋燃烧的爆裂，疯狂混乱的喊杀，由远而近的警笛……所有画面搅成光怪陆离的碎片，从记忆深渐渐淡去，仅剩下不明显的光影。

“……吴雩，”步重华那只手仍然攥着他的腕骨没松开，上半略微向前，盯着他的眼睛：“从宋卉来队里以后你就一直不高兴，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吴雩礼貌地冲他点点，转走出了洗手间。

“丰源村那天晚上，那群暴民从四面八方围上来，咱俩以为就要死在一块的时候，你抱着我声嘶力竭喊了一句什么？”

班跟我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