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隔间的ma桶盖上，心脏在xiong腔里砰砰狂蹦，血ye不断冲击四肢末端，但一丝力气也没有。

哗啦啦——

洗脸池边的水声停了，少顷步重华走进隔间，拿着一条温热的shimao巾，不顾吴雩虚弱的推拒，用力ca干净了他的脸、脖颈和鬓发，整理好衣襟，然后sai给他半瓶矿泉水：“漱一漱。”

吴雩咽hou麻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颤抖着手指刚接过来就泼了自己一shen。幸亏步重华眼明手快一把接住，然后用臂弯扶着他，让他就着自己的手漱了口，又喝了小半瓶水，那口堵在xiong腔里带着血锈味的气才呼了出来。

洗手间门关着，外面传来隐约不清晰的人声，隔间里空气却安静得一gen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良久后吴雩急促的chuan息终于被强行压抑住，刚一抬tou，就撞上了步重华的目光。

步重华半边衬衣被蘸水ca过了，shi着贴在shen上，现出明显的肌肉轮廓——那是因为沾上了呕吐物的关系。

“……对不起。”吴雩垂下眼帘，嘶哑dao：“对不起步队，不好意思。”

但这冷淡客套的dao歉没有得到回答，他听见衣料悉索声，然后步重华半蹲下来，英俊、深邃但异乎寻常浅淡的瞳孔在咫尺之际紧盯着他。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dao每次当你说‘对不起步队’的时候，心里其实在想什么？”

吴雩还没来得及向后仰，步重华突然伸一手按住了他后颈，把他的tou按向自己：

“‘这个空有背景的傻bi1学院派，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跟姓张的一样表面dao貌岸然，实际连一点人心人肺都没长。这破警察我也不稀罕，哪天忍不住干脆辞职走人算了，出生入死十三年就当老子喂了狗’——是不是这样？”

“我这点分量在你心里，可能连你卧底时抓的随便哪个毒枭都不如，是吧？吴雩？”

第19章

他们两人一坐一蹲,额角几乎相抵,半晌吴雩提了提苍白冰凉的嘴角,动作非常仓促短暂：“说什么呢步队，您一个领导，又没去贩毒。”

然后他扭tou就想挣脱,但后颈骨被步重华的手掌一把压住又按了回来：“让我猜猜你在想什么。”

“每天早上你来上班，坐在桌子后tou发呆，忍气吞声听我训斥,偶尔面对入hu抢劫的混账和飞车夺包的瘪三,死几个人竟然就算重案要案了。下班回家路上听到广播里放娱乐圈花边新闻，听不懂；他们说那些明星哪个结婚生子哪个离婚闹绯闻,不认识。独自回家打开门冷锅冷灶，四面墙bi除了你,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楼下外卖十公里内全吃遍了，自己动手zuo顿饭,剩菜热热能混一星期。——这日子过得还不如回去当卧底，没错吧？”

“……”

“你在刀tou舐血的丛林里潜伏太久，已经rong不进温吞的大羊圈了。看到刘俐觉得很亲切是不是？那些可悲、可怜、无知、无奈,那个犄角夹feng里扭曲变形的人生,跟解千山特别像是不是？”

吴雩紧抿嘴chun，整个人仿佛冻住了。

步重华紧盯着他微微颤栗的瞳孔：“但我却想把你从夹feng那边拉回来。”

不知何chu1传来冲水声，哗哗地通过水guan，又哗哗地远去。远chu1有人咣当关门，回响在空dongdong的走廊上,脚步近而又远。

那仿佛是铁索在地面拖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