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华回过神来，手掌微微一摊，蓄的表示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的灵魂似乎被抽离了肉，静静漂浮在虚空中，望着脚下一幕幕血肉斑驳的场景，就像它曾经在梦境中上演过的千百次那样，向悲剧既定的结局前行。

“……你的那个上线……”

仿佛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吴雩的瞳孔无声无息地放大了。

“那，讨论最后怎么样了？”许局颤颤巍巍地问，“难没批？”

人声悉悉索索，随即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他看见一支充满浑浊的针筒出现在视线中，被一只只沾满罪恶的手传递上来，直到近前，针尖反出灯泡微渺迷离的光。

地下室弥漫着终年不去的铁锈味，那是黑血一层层凝固在沉重的刑隙里，天长日久后腐烂散发出的。鞭子每次扬起都甩出一弧血线，和着破碎肉，唰地打在乌黑油腻的砖墙上。

……

但奇异的是，这次吴雩并不感觉到疼痛。

吴雩挣扎起

“没批，”宋平犹豫片刻，说：“至于为什么没批，我也不太清楚。”

是血，我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你把人给我的时候，只说供着养老就完了，你可没告诉我这是一‘特情’啊。”许局也很委屈：“如果那个二级英模批下来了，那别说，让我把人当祖宗供着都行；要是没批下来，那他就是个手山芋啊。你把个手山芋给我，还能不给我打个预防针？未免太不厚了吧！”

“而且开完庆功会后，最初负责组织整个计划的功臣之一，也是那几年唯一能跟吴雩单向联络的上线，在向公安提交详细报告之前――”

“妈的！这条子运气不好，骨倒还……”

“说不说！”叱骂在喧杂声中越来越清晰，带血的鞭子呼一声过脸颊边：“给我往死里打！看他说不说！”

宋平沉半晌，终于在许局饱着控诉的目光中妥协了：“我也不是故意隐瞒你，只是这种事无凭无据，我也是在接收他的时候私下问人打听出来的……”

・

――这话说得虽然不好听，但也非常在理。特情可并不像某些宣传片中演绎的那样都是好人，事实上很多特情必须在光明与阴影之间左右逢源，一脚跨黑一脚跨白是常事，稍微意志不坚定点儿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如果吴雩真的立过功勋，但荣誉却批不下来，那真是鬼才知他干了什么，才导致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况。

“给条子打一针，一针就差不多了。”他听见一个阴沉嘶哑的声音说，“要么撬开他的嘴……”

他顿了顿，仿佛在思忖如何开这个口，然后才说：“这个吴雩，在潜伏期间，有很多问题解释不清。”

解释不清？

“人要不行了，怎么办大哥？”

许局不干了，一下把放下，就从桌子边站了起来：“你可不能这样啊老宋，你肯定知点儿内幕，还藏藏掖掖的不肯告诉我？哦，不告诉我也就罢了，连你家孩子也不告诉？”

不仅许局，连步重华都愣了愣。

宋平低沉地了口气，足足过了数秒，才缓缓地：

“在医院里楼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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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

宋平颇为疼：“老许你跟那儿点什么炮仗……”

“你的上线是谁？消息都发给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