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步重华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跟司机聊天似的，唤了声：“蔡麟。”

司机大惑不解，吴雩却只在他的瞪视中平淡地拉了拉嘴角：“见得越多，越知那不是一滩滩冻肉，而是一个个人，怎么可能不怕？”

吴雩苦笑起来：“见过。”

吴雩一抬，还以为是哪个警察，定睛一看却只见是跟派出所法医车来的殡仪馆司机，正百无聊赖地从车窗里伸出个脑袋来，笑嘻嘻跟他搭话。

，终于像是终于从内积攒起了某种勇气和力量似的，缓缓抬脚走上前，站定在铁架床边，然后伸手拉开了尸袋拉链。

“……很多。”

吴雩一抬，侧竟然是步重华。

“越多越怕。”

“嗨，那你就是见得不够多！像我，成天就跟这打交，早就跟看冻肉一样没感觉了，半夜里一人儿拉车完全没问题！”司机得意地摆摆手，又问：“那像你们这样的警察，见过多少死人哪？”

步重华一直专注观察吴雩的每个动作，甚至连蔡麟探探脑的好奇打量都没有理睬，这时突然脚就往上走。

这司机拉过的尸没有上百也有几十，早就熟了，在命案现场又不能下车去乱走，好不容易抓到个人来聊天就很高兴：“哎，小哥你说你一条子，怎么还怕看死人呢，没见过呀？”

“害怕啊，小哥？”突然边有人笑问。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伸来，抓住他的手腕往下，就着这个姿势迫使他再次将裹尸袋完全拉开了。

才英区派出所虽然是个大所，但因为辖区偏远，在一级派出所中算比较穷的那种，说要建新型解剖室说了好几年，却到现在都没建起来，每次一出命案法医就得从殡仪馆找司机来拉尸，然后再提溜着箱子跟车去殡仪馆尸检。

年小萍毫无瞳孔的眼呈一片灰黑，猛然进了吴雩的眼底。

蔡麟哎了声，偷偷冲吴雩使眼色叫他快溜。

司机满脸你在说什么云里雾里的表情。

“啥，啥意思？”

“……一个军吧。”

“唉老……老板！”蔡麟没叫住，赶紧踩着乱石滩乱带爬地跟了上去。

随着拉链拉下，裹尸袋发出轻微摩声响，垂到了铁架床上。

吴雩不置可否。

“――你别走，”步重华像是脑后长眼，突然也不回地吩咐。

第6章

吴雩只好站在了尸边。

“那你都见过这么多了，还怕啊？”

“凶从肋骨隙间向下刺入，直取心脏，长三点五厘米左右，深七点五厘米，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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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司机大惊：“你牛呢？”

“我说何星星不太可能是凶手，是因为这个伤口。”步重华着手套，轻轻揭开年小萍前虚掩的衣襟，指着心脏上方已经腐烂的刀口，只见周围肉灰败发胀，被雨水冲刷得毫无血迹，散发出一极其重且难以言喻的味。

吴雩也没多解释，自嘲地摆摆手：“是我越活越回去了。”然后拉上了裹尸袋的拉链。

司机见领导来了，立嘿嘿赔笑两下缩回驾驶室，还没忘给吴雩丢了个同情的眼神，那意思是偷懒摸鱼被领导抓包你还是赶紧自求多福吧。

“很多是多少？”司机大拇指冲自己点了点：“我见过的能组一个营！什么样儿的都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