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轻微拂过窗棂，几不可见地摇动纱帘。

“……”

“廖副队他闹了一晚上肚子……”

忙碌一整夜的刑侦支队三五成群坐在一起，在这难得的休憩时刻争分夺秒抽烟、吃早饭、整理材料，年轻小伙子们彼此讨论周末将要去见的相亲对象，年纪大点的互相抱怨家里难的崽子、愤怒的老婆和越来越危险的发际线，偌大办公室里弥漫着统一牛肉面和康师傅老坛酸菜混杂起来的亲切气息。

他刚才这一路走来，步伐所到哪里，哪里就瞬间发生魔术般的变化：手机报纸被哗啦啦收进抽屉，统一牛肉面和康师傅老坛酸菜奇迹般一扫光，满大厅难的崽子和愤怒的老婆们都狂风过境般消失了；仅仅几秒钟，当他回那一刻，整个办公室只听刑警们纷纷起和整理“警八件”的咔咔声，现年四十一岁的刑侦支队警花孟姐一边往怀里别手铐一边诚惶诚恐回答：

他起站在窗边缘靠墙的那一侧，用笔杆轻轻挑开纱帘，皱眉向外望去。

床灯的光圈勾勒出他侧脸轮廓，眼睫垂落分明，光洁的鼻翼被晕染出一小片黄，脖颈泛着象牙光泽，一路蜿蜒隐没在深陷的锁骨里。然而他从眼角到脸颊都完全被午夜暗影所淹没了，黑白分明的眼底微微闪着一点光，像是碎冰在玻璃杯里轻轻碰撞。

“……”他嘴动了动，依稀是句两个字的脏话，但没骂出声。

“都招了，三二九入室抢劫案就是这几个人干的。孟昭去检察院找你老同学准备加走程，出两个探组分带嫌疑人去指认现场，跟六合路派出所的老杨打好招呼。副支队人呢？”

话音未落，南城分局副支队长廖刚提着子从洗手间狂奔而出，

从床书架上逡巡而过：、、、……

吴雩自嘲地摇摇。

津海市公安局南城分局。

林炡伫立在树下，路灯将影拉出老长，只见他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输入什么，一手夹着烟，突然也像是有所感觉般停下动作，抬望来。

吴雩从那一排专业书里挑出，唰唰翻到上周没看完的那一页，摸出眼镜上，啪地拧亮了床灯。

——步重华那种年轻英，远隔着三里地，就能让像他这样的小碎感受到一名为“惹不起”的气息。

第4章

突然吴雩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一抬。

老旧小区居民楼下，飞蛾簌簌扑撞路灯，树影在黑夜里涂抹出或或浅的墨团。灌木丛中，一星火光忽明忽灭，是烟。

一排排熟悉的书籍让他有瞬间走神，不自觉想起了自己现在的上司——那个据说年纪轻轻就空降刑侦支队一把手、周笼罩着名校家世等诸多光环、每天着一副别人欠他五百万表情的工作狂。

清晨。

嘭！办公室门被重重推开，步重华大步走了进来。

步重华把副支队办公室虚掩的屋门一推，回扫视众人，修长剑眉一挑，眼底闪烁着寒星般的光。

吴雩拿书一倒在单人床上，懒得挂心楼下那帮人，陋室中只听秒针有规律地滴答作响，少顷他扶了扶眼镜，轻轻翻过一页写着密密麻麻笔记的书页。

但就在目光相碰的前一瞬间，吴雩手指轻轻一动，窗帘霎时悄然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