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脾气彪悍的黑妞在摆饰桌上的晚餐，碧姬则在她旁边指指点点，没人把视线落在他的上。于是褚画悄悄用浇花的水，像抹啫喱般把自己那不怎么服帖的碎刘海给打理了下。

康泊看出了康恩娅的面色变化，回问向褚画，“你们认识？”

这栋几乎从不见光的房子就像一个茧。他们是苦苦挣扎的飞蛾或者蝶，就快要死在里面了。

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同样五官清秀，单薄，也同样长有一张酷似白化病儿的面孔。尤其是康肖奇，这个十四岁男孩有着一双全然不符于他年纪的死灰一般的眼睛，他看上去就像已被某种负面的情绪吞噬了一半，只剩下行尸走肉似的另一半苟活人间。

女孩看见年轻警探的时候非常明显地往后缩去一步。她以为他是为了她咬断一个男人阴的事儿找上门来了。

突来的声音让有些贼心虚的褚画吓了一，回过去，是康泊。

眼神依旧妖娆而赤，起于两张脸孔几若交睫的距离报以动人微笑，复述着口吻真诚的赞美，“你看上去好极了。”

十四岁的男孩叫康肖奇，十六岁的女孩叫康恩娅。他们原本都不姓康，一个是康泊第三任妻子的女儿，一个则是他第四任妻子的儿子。

一袭不怎么生活化的廷式衬衣，有着高雅反复的褶皱和几层丝稠织就的袖口，与这男人与生俱来的美貌与贵族气质相得益彰。他又修长，肩宽而小，腰像刻意束着那般纤细，一双漂亮长与上的比例也堪称绝妙。如同一个优雅的舞者。

有人进门的声音恰好打断了这个活似亲吻前奏的俩俩相视。一对年龄相仿的男孩女孩进了门。单凭那过分瘦弱的形，褚画就认出了其中一个，那天咬了屠宇鸣一口的脱衣舞女。

褚画瞥了女孩一眼。女孩不住地摇着，她向对方投去一个满是哀求的眼神，看上去害怕极了。年轻警探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们见过，我曾为一个偷盗的案子询问过目击者，而你女儿恰好是其中一个。”

“你看上去好极了。”

仿佛万籁随之湮灭。

水。

褚画有些怔然地立于原地，仰脸望着楼梯最上方的康泊，望着他拄着手杖拾级而下，望着他踩着些微蹒跚的舞步向自己走来——

对着楼梯拐角的落地镜，一连摆出几个自恋极了的表情：微笑、皱眉、眯眼睛……这种全然暴出额的背造型其实不怎么好驾驭，但男人与生俱来的瘦削脸型与漂亮五官很好地应对了一切，现在的他看上去还像个周旋商场的成功人士。

那种感觉就像这个男人来自极为遥远的地方，他的踽踽而行、他的漂洋过海、他曾经遭遇的苦难与艰辛，都只是为了最终来与自己相遇。

走至褚画前，康泊便支屈一膝地俯下去。他伸出中指有大红宝石戒指的手，轻轻提起他的指尖，低亲吻他的手背。

或许没人能如这个男人般，如此妥切地诠释“好极了”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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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泊把飘逸的褐色长发束去了脑后，扎了一条长度恰好的尾。鼻梁、颌骨与下巴，甚至隐隐透出血色的下眼睑都迷人至极，毫无修饰的面轮廓依然葆有少年时代的中感——他实在是个非常美丽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