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单手插进兜里来回走了两趟。

“军队，还有他们，已经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李世尧——要不然，我真不干了，我们回北平去！好不好？”

他知何司令这是跟死人说话呢，说的声情并茂，让人听了发偧。可惜李白死了，导致他不得不过来贴伺候这位神神叨叨的、貌似通灵的司令。

“拜山，你给我想个法子！”

“拜山，你看我现在……”他对着前方的虚空笑了一下：“又回去了。”

钻进被窝，他烙饼似的辗转反侧，不能成眠。

就着咸菜喝了那碗粥。何司令放下碗筷，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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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的很沉，朦胧中觉着有人在摇晃自己了，可就是睁不开眼睛，直到他被人强行扶

站在床前，他低解开腰间那条棕色牛腰带，军有些偏于大了，他一松手，子就直接落到了膝盖靴筒。向后坐到床上，他把子靴一起脱下来，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酒在他的血中燃烧出了蓝色的小火花，他这回终于觉出了昏沉，便赶忙回到床上，只怕这点看不到抓不着的睡意会突然溜走。

数到一万两千三百二十八只时，他忍无可忍的坐起来，赤脚下地开了电灯，坐在窗前喝了半瓶从潼关带出来的白兰地。

他从来不大讲究吃喝，自从蓝拜山死后，更是开始茹素。

冯副官会意，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不行！”他忽然颓唐的低下：“我这次惹了大麻烦，怕是一面就要没命！”

他停下脚步，仰望了会儿车厢棚。

不吃喝，不穿，不娱乐。何司令的生活中除了寂寞、危险和钱之外，几乎就是一无所有了。

何司令在去年的六月，意气风发的到了西安；转眼间一年过去了，他狼狈不堪的踏上火车，沿着老路逃回芦阳。

是非之地，他就近在一个不知名的县城火车站中拦下一辆西行的火车，将里面的乘客清空之后，他带着一个团上了车。而李世尧则带着大队殿后。

冯副官端着个大托盘，里面放着碗白粥同几样小菜，站在包厢门口，他就听见里面传出了低低的说话声音。

说完这话，他长出了一口气，声音放轻了许多：“好啦，我说着玩儿的。你别当真嘛！”

何司令虽然打扮的有些邋遢，可卫生还是讲的。出了包厢，他在洗手间中慢悠悠的刷了牙洗了脸，然后把那过脸的白巾搭在肩膀上，心不在焉的踱回了包厢。

何司令沉默片刻，又阴沉了脸色：“你不说话？我就知！你若是不死，怕是现在也已经弃我而去、另攀高枝去了！你会我的死活？混账东西！死了才好！”

闭上眼睛，他强迫自己数绵羊。

“要不然……”他略蹙了眉尖：“我不干了？”

等着房内的低语平息了，他才隔着门板开口说：“司令，晚饭来了。”然后用脚轻轻推开了房门，走进去将托盘放在了窗前的小桌面上。

坐在包厢内靠窗的椅子上，他眼望窗外一闪而过的苍茫景色，心境比景色更苍茫。

何司令没看他，自顾自坐下来，端起饭碗开始喝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