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思嘉鼻通红，哑声说：“哥哥帮我剥纸呗。”

“卡！OK！”

少年清醒而麻木地哭了一夜，直到清晨曙光降下，一名清洁工发现了他。

尽对刚才一镜非常满意，余枫表达却很蓄，他需要贺思嘉保持情绪再拍几镜。

贺思嘉不知摄像机是否在运转，至少没听见余枫叫停。

再次补妆后，贺思嘉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背上压着木柜，就像压着一座山。

他这么说，也这么了。

余枫伸手摸烟，有人比他更快扔出烟盒，贺思嘉接住，目光移向烟盒主人――光影切割着吴臻的轮廓，构成独特的影像质感，就像早些年行的胶片电影。

贺思嘉猝然停步，偏过说：“我想抽支烟。”

烟盒里有枚打火机，贺思嘉取出支烟，血浆很快污染了卷烟纸。他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在无数镜前，抽完了指间带着薄荷味的香烟。

贺思嘉忽然想，如果真是胶片电影，余枫多半舍不得让他拍那么多遍。

而贺思嘉此刻才发现，他早已泪满面。

两人一坐一站，贺思嘉额就抵在吴臻腹，的，不怎么舒服，但他确实需要一个拥抱，至少在这一刻，让他感觉自己是被爱的。

两人旁若无人地抱着，渐渐的，贺思嘉心绪平复，扯住吴臻衣服下摆了把脸，再抬时眼都有些。

在被送往医院途中，少年对自己发誓，再也不会为那些人掉一滴眼泪。

吴臻双手揣在兜里，打量了贺思嘉片刻，轻声一笑，“弟弟不用哄，只需要我抱抱他。”

十七岁少年重伤躺在垃圾桶旁，右小极为不自然地反扭，空气中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酸臭。

拉着一张挂满刀的大网。

或者更久。

短暂寂静后，片场逐渐响起掌声，所有人都在庆祝，庆祝这段折磨人的戏终于过了。

或许受了尼古丁的麻痹，他自我封固的某个角落逐渐松懈，灰白烟雾腐蚀记忆的阀门，从隙中勾扯出一段过往。

一旁的绵绵见自家老大目不转睛盯着吴臻，乖乖接受了喂投，心脏猛然一缩。尽画面很美好，可一点难以言说的不安悄然滋生，在她心里埋下颗种子。

十分钟。

等整段戏结束，现场的气氛彻底活跃，唯有贺思嘉情绪低落，独自坐在张矮凳上，拒绝与人交。

他牢牢锁定监视后的余枫，心底已好被拒绝的准备，当看见余枫点时，甚至以为出现了幻觉。

突然，余枫听见了一声压抑的低泣，正想安两句，就见吴臻竖起食指，了个嘘声的动作。

余枫放下无线对讲机，重重舒了口气。

绵绵缓了缓神，抹杀掉脑内杂乱的念，遥遥便见付浅走了过来。

五分钟。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条仄的暗巷。

吴臻从兜里摸出颗巧克力，蹲下来与他平视，“要吃吗？甜食会让人开心。”

吴臻轻轻抚贺思嘉后颈，低敛的眉眼比月光更温柔。

余枫好声好气地在旁开解，可惜没什么效果，见吴臻过来了忙说：“你当哥哥的还不快哄哄弟弟。”

吴臻好脾气地笑笑，撕开锡纸，喂到他边。

他按照余枫指导的姿势，冲镜出大半张脸，却并未强迫自己进入表演状态，余枫也没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