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提着个食盒，见了他，她向前迈了一步，随即又站了住：“冯先生。”

直起来，他居高临下的又指了指冯楚的鼻尖，仿佛是无可奈何，但也没有再说出什么来，只一转，一边摇一边走了。

“搬到哪里去了？”他问勤务兵。

咽下了一口带着血腥滋味的唾沫，他虽然慢，但还是朝着万家凰的住走去了。

这一路，对他而言，宛如黄泉路，走到尽便是一死，万家凰肯饶他，毕声威还不饶他。

他审视着小慧，看她确实是酷似毕声威：“小慧，你怎么来了？”

冯楚歪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忽然摇晃着站了起来。

自寻死路这样的事，一辈子也就只能一次，死过一次之后，心气就了，满腔的悲愤绝望也要消耗尽了。

他原路返回，走到房门口时，他看到了小慧。

毕声威一撩衣服下摆，从后腰出一把手枪。打开保险子弹上膛，他把手枪往冯楚上一拍：“来来来，死吧，死个响亮的给老子看看。”

然而在那路尽，他所见的却是三间空屋，叫来旁边的勤务兵一问，他得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万家一行五人，已经搬出去了。

小慧分明是有点怯：“我来……我没别的事，就是昨天我回家去和妈闲谈，说起你脸色不好，有点没血色，妈就煮了这个补血的汤，让我趁热给你送来

毕声威皱着眉低看他，看了片刻之后，一弯腰把手枪抄起来掖回了后腰带上，然后伸双手握住冯楚的肩膀，他告了饶：“好好好，我不激你了，你不是立牌坊的婊子，你冰清玉洁情深意重，你是个女，行了吧？我不上你二姐姐，我家小慧也不上你――”他用力拍了拍冯楚的肩膀：“女，尊贵，值钱，行了吧？”

至于二姐姐会如何的骂他恨他，毕声威会如何的惩罚他，那无所谓了，横竖到了如今，他已经是无则刚。

他向前走着，越走越慢，仿佛是第一次发现人间竟是如此的好，好到让他无论如何舍不得死。他都多少年没有享受过这样明媚的春光了？如果他现在是个无忧无虑的阔少爷，如果不是在这司令里，而是在京城，春日京城的风土人情，是不是会更美妙？

冯楚感觉自己就像是刚死了一次，只不过是命大，死里逃生，没死成。

还是活着好，他想，哪怕只是苟活。

他想自己应该去向二姐姐坦白，再不坦白就真的晚了，自己若是当真像爹娘一样病死，死后也一定是要下地狱的了。

掏出手帕又狠命的了嘴，他忍着眩晕，迈步走了出去。这几天他一直无心出门，如今走到这太阳底下了，才发现天气已经是这样的。

勤务兵摇了，不知。而他转后退几步，靠着墙长出了一口气。

“不要医生，我宁愿就这么死了。”

成离了你，我就讨不到老婆了？”说着他起将冯楚扯起来往那椅子上一推：“回给你叫个医生，你等着吧！”

冯楚松松的握了那把手枪，几乎没有力量把它举起来。抬望着毕声威，他无言，也不动，是一尊死寂雪白的像，只在嘴上还残留着一抹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