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看了个完整。

        耳畔忽然炸开一声巨响，闷雷伴着划开夜空的闪电在一瞬间照亮了男人脸上的表情，得仿佛化不开的阴霾稍纵即逝，那张冷峻的脸上又重新挂上易碎的神态。

        彼此之间的距离有些过于近了，近到尹静水不受控制地想要攥紧手，但却没有后退一步的想法。恰好前的男人开口说话，将她飘远的思绪又重新带回到眼前：

        被李渊知晓――告密人就是她本人这件事，其实尹静水已经想过千遍万遍了，只不过修学旅行时发生了太多额外的事，她一时都忘记了那些想好的对策。

        她明明是爱静的人，却也受不了此时扎人的沉默，双碰了碰就开口问：“有什么事吗？殿下。”

        然而那人没有急着回答，向后靠了靠，左搭上了右膝，整个人坐得虽闲适却隐隐透出锋芒来。

        尹静水其实被问得有些茫然，千百种想法在脑子里轮转了一圈后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似乎却惹恼了那人。他连讽刺的笑声都压得很低，不仔细听的话本无法捕捉：

        “你没有想要解释的事吗？”他只这样问，语气平淡。

        复杂到她不想往深去思考，只想逃避。

        坐在竹椅上的女孩也起，走到他边站定，眼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小院里的一片狼藉，耳边又传来男人的声音：“但要是真的习惯了，也就不会连雨靴底的泥也嫌恶了。”

        像是在确认尹静水还是原来的尹静水。

        他把话说得实在是很清楚，就没有给人轻易打虎眼的机会。

        尹静水没有解释说明的想法，可她的不作声落在男人眼里就是一种默认。李渊终于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他侧过看向旁人，等到女孩也转过来面向他时才用眼神仔细地观察她的眉眼。

        “那让我提醒你，你和父亲提起来的事――作为参考，是我和你的事。”

        天知，他有多么害怕面前这个人会真的适应这里的生活。将心事压下去，李渊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的瞳仁一动不动，双眸中的情绪定定地、牢固地附在尹静水的面庞上。

        他站起，走到天台的边缘，两手放在子口袋里，背对着那女孩时换了一个话题：“不过一个礼拜，你好像已经习惯于这样一踩一脚泥的生活了。”

        说话间的吐息填满了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距离，分不清是谁的呼更加急促。

        此刻被问得哑口无言，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说不出来是为什么，她也发自内心地不想要用拙劣的方法去敷衍李渊――她对他的感情和想法总是很复杂。

        听到动静后也没有回，只是沉声邀请来人落座，好像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对不起，又利用了你一次。”尹静水侧过脸去看他，只能看到对方垂下去的眼眸。无法习惯于对方出这种脆弱神情的她不自在地又转过了去，搭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地摩挲着。

来天台，但今夜偏偏多了一位不速之客。那人背对着大门靠坐在她前不久才添置的竹椅上，明明只有几颗星坠在夜空中，他却仰望着，仿佛真是在认真观星。

        李渊侧过时目光轻描淡写地从女孩手里的酸盒上掠过，在她的眉眼上也只短暂停留了一两秒，就又转了回去，没再说话。

        “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