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气到胡言乱语的席付池，她看向血红一片的现场。

        两人都彻底无视了游戏规则，即使标记外套被染得一路淌水也视若无睹，铁了心要打趴对方，把改装水枪当无限弹药狂轰滥炸，用完就去工作人员补给点刷新。

        血花污染外套的同时不断刺激他的神经，哪怕最后被按倒都无法抑制狂热的情绪。

        两人心照不宣地开始安抚，又心照不宣地结束。

        小灰呆呆地看他跑走，后知后觉摸上自己的脸。

        她不知那晚发生了什么，他作为唯二的知情者，因为恐惧和古怪的羞耻心理包庇凶手，排斥去思考可能重复在她上的行为。

        就算永远留在那里，就算再被其他人收养，也不会发现自己的丑陋和愚蠢。

        他什么都没，但说出口就会成为共犯。

        如果没有她，他不会因为秋尘这一世截然不同的态度而异想天开，不会产生复仇的可笑奢望，说不定在某一天悄悄逃离福利院后就能过上正常的生活。

        考虑到掌控黑化时间加以利用和成为固定好感刷新点的可能，她只安抚了大概30%的进度就收手。

        他并非德高尚，自尊凌驾于命，可记忆令他本能感到恐惧，甚至想赶紧死掉避开这种可能，但有时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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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终于隐约明白一个理，自己缺少的是足以碾碎恐惧的绝对力量。

        小灰起初本能反抗，被工作人员按在原地无效挣扎半晌后才反应过来般接受了战败事实。

        别冤种主角团，时子栖和洗干净的小灰坐在回程的车上。她拄着脸面朝窗外，静静用月光梳理黑色线团。

        席付之难得这么狼狈，但毕竟是脑力选手，使了个心眼消耗敌人弹药，错开双方的补给时间，最后手忙脚乱地制住小灰。

        他其实想问，有没有想过离开秋尘。

        很奇怪的心情。

        临近别墅，小灰突然抬瞥过司机，言又止：“……你有没有想过未来什么？”

        凉凉的。

        重生所带来的傲气全粉碎，他曾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存在，有命运替他惩恶伸冤，所以毅然决然选择再一次走进那栋别墅。

        他们拥有家庭、健康、成绩，仿佛生来就得一切鲜花和掌声，哪怕烂泥如席付池都有人包容他的任。

        席付池还没讨回公对方就先哭了，深感人心险恶。他害怕秋尘和时子栖这两个无脑护又搞自己，狠狠瞪他一眼后出离愤怒地落荒而逃。

        时子栖要是知剧情就不会在这和主角团浪费时间了，说实话她一直有些奇怪，明明自己是所谓的“觉醒”状态，为什么现实世界需要剧情指引，镜世界却不用。难白萝卜就如此确定她会按照剧情行动吗？亦或是镜世界有自己的运作法则，会强制遵循规定好的剧情？

        他无可救药地感到嫉妒，多么希望能和她一样自由。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白萝卜本不考虑零失败成本的镜世界使用效率，和现实世界的be一样，没能完成剧情就读档重来。

        直到目睹那张嘲讽又居高临下的熟悉嘴脸，前世今生骤然重叠，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利用反派施舍的恩惠耀武扬威的小丑，一切都没有变。

        答应团建是出于某种阴暗心理，比起时子栖，他更憎恶那群“朋友”。

        他得意于成绩的提升，享受于报复的容易，像个主角一样被同龄人畏惧。

        时至今日，当他生出一丝坦白的念时，才发现自己只剩下了糊其辞的选项。

        小灰讪讪给出了同样的答案，车内重归宁静。

        一旦失去虚假的勇气，后悔与恐惧犹如刀刃每时每刻折磨着他，让他控制不住地怨恨起带自己走的时子栖。

        他几乎把席付之和秋尘重叠在一起，只是少了恐惧，多了汹涌的施暴。

        就像在修学旅行突然豹变进入脱缰野模式，小灰刚拿到枪新奇无措的样子和现在企图创死所有人的凶恶态度反差过大，十分怀疑有神分裂。

        时子栖有非人的能力和外表，而他没有任何能抵抗恶魔的东西。

        发过后的小灰冒了一汗，和红墨水混合在一起变成不规则的鲜红色。他脱掉外套坐在椅子上疲惫地着气，被席付池冲上来事后算账。

        那晚之后，秋尘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但他死也忘不掉直面现实的痛苦。

        他重生的意义是什么？难是为了不验糟糕的人生而去对始作俑者摇尾乞怜？

        她心里有点烦躁，随口敷衍：“没想过，你呢？”

        他完全放弃了思考，全凭本能通过狩猎释放恶意，迫切地想看对方输给自己，跪在地上痛哭涕。

        但他最讨厌的还是席付之，那个人和秋尘不光血缘，连感觉都有点相似，总是表面上一副虚伪作的态度。

        在提到时子栖的离谱言论时，小灰忍不住感到好笑，却听一直破口大骂的席付池卡了壳，语气难以置信：“你还委屈上了？？”

        小灰惬意的表情明显一滞，偷偷瞄过来一眼，低下没说什么。

叫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