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我杀的，尸也是我埋的，你二叔三叔指挥我的。”

        纪楚莹的脚步顿住了，指尖冰凉――那年警察来抓人时，全村人就堵在门口，眼神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浑发疼。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爸爸和二叔三叔他们整日不工作，就知打牌打麻将，也不是什么老板，却好像总有花不完的钱。

si  m  i  s  h  u  wu.  c  o  m

        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两汪深潭，里面没什么情绪，却让她从骨里往外发冷。

        足足挖了五天五夜。

        纪楚莹盯着那棵树，忽然想起小时候二叔三叔总爬上去，摘了槐花扔给她，白花花的花落了她满。

        手腕忽然被攥住，纪时彰的手掌很热，带着让人安心的力。

        他没说话，只是牵着她往里走，鞋踩在积灰的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想去看看。”纪时彰说得很淡，重新踩下油门，车子汇入车。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她一直拒绝去想。

        也因此，尽她小时候一直弱多病，治病花了不少钱，却也能过得衣食无忧。

        “曾经埋在这里的，”纪时彰的声音在风里飘过来，轻得像叹息，“大分都是我杀的。”

        纪楚莹猛地转回去看窗外，街景飞快倒退，像被碎的色块。

光像浸在温水里的针，乎乎地往肉里钻。

        走到半山腰时，她看见那个大坑。

        纪楚莹猛地转看他，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把他的轮廓照得很清晰。

        月光落在坑底，泛着冷幽幽的光。

        当初警察来抓她的家人时，在那里挖出一百多尸骸。

        老房子的木门虚掩着。

        纪时彰笑了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乱的刘海，指尖带着凉意。

        他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嗒嗒声像秒针在走。“要不要先回老家看看？”

        墙面上被人用红漆涂了密密麻麻的字，“杀人犯一家”、“出村子”，有些字被雨水泡得发涨，像化的血。

        纪楚莹愣住了，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回去什么？”她声音发飘，“那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我们明天就回美国吗？”她声音有点发紧。

        纪楚莹被他牵着往上走，山风卷着草木的腥气扑过来，得她发乱飘。

        村口的老槐树被雷劈过一半，焦黑的枝桠张牙舞爪地伸向天空，像只枯瘦的手。

        她没再反驳，算是默认。

        纪楚莹想起小时候，纪时彰曾经消失过两年，听说是去蹲少所了，二叔说他是跟人打架进去的。

        “你说什么？”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像被风得发颤的叶子。

        车子驶进村子时，天已经黑了。

        原来，在她不知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他们的称手武了。

        坑很深，边缘的土是新翻的，黑黢黢的像裂开的伤口。

        后院的石阶长满了青苔，踩上去溜溜的。

        老家在外来人口进省的必经之路上，她的省份是人口大省，很多外地人会来这里打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