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兒匆匆推門而入，滿臉驚喜：「娘子！婢來接您回怡然軒了！」

        她後兩名內侍已備好轎輿，還有乾淨的披風、手爐，屋外小廚正炊煙裊裊，一早便熬上了補湯。

        翌日天還未亮，寒院門外便傳來細細腳步聲。

        這位親王，她愈發不懂了。

        忽然，宋楚楚快步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兩手環繞，帶著不肯放棄的哀求。

        翌日清晨，天未亮透，江若寧便求見湘陽王。

        湘陽王腳步一頓，感受到她溫熱的體溫和微微的顫抖，沉默了良久。

        宋楚楚微怔，眨了眨紅腫的雙眼，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

        「砰」的一聲，門闔上了。

        杏兒小聲：「是王爺吩咐的，說娘子子虛了，寒院不宜久居，讓婢好好照料。」

        湘陽王盯著她的眼，聲音冷的似刀：「對旭王嫣然一笑的是妳，妳有何氣？」

        「……現在說什麼也無用了。他不會來，我也出不去。」宋楚楚幽幽。

        她指尖微蜷，緊緊抓著披風一角，心中卻說不清此刻究竟是，還是更冷。

        他眉間深鎖，指尖不自覺捻緊卷冊邊角。

        屋內重歸寂靜，寒風透縫而入，得燈火晃動，影影綽綽。

        話音剛落，他衣袍一動，轉走。

        江若寧微微抬眸，神色凝重：「宋娘子自被罰後，滴水未進，昨夜更是昏厥。妾擔心她熬不過今晨，特來求王爺走一趟。」

        江若寧輕步入內，行至一旁福。

        湘陽王步入屋內，腳步沉靜無聲，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上。她確實有些憔悴，卻並無虛弱至病重之態，眼中甚至還帶著隱隱的倔強。

        宋楚楚怔怔立在原地，眼淚一滴滴落下來。直至哭累了，便伏在冷的塌上睡著了。

        她的聲音幾不可聞：「王爺，不要留妾在這裡……」

        她輕顫，片刻才低聲：「是氣話……當日妾氣上心頭，不知輕重……」

        湘陽王目光微動，像是被什麼觸到心弦。

        終於，他起，衣袍微動，寒氣席來。

        江若寧輕歎一聲。她再清楚不過，湘陽王能對女子百般寵愛，前提卻是毫無保留的順從與臣服。若非真心傾慕，只憑表面的溫順，早晚也會觸怒那位難侍的親王，落得萬劫不復。

        湘陽王目光掃過她，語氣淡淡帶著疲憊：「本王近日未召人，江娘子怎麼來了？」

        他坐於書案前，燈火映著他眉眼，神色陰沉，指間捻著卷冊，一頁翻過卻久久未曾落目。

        「他不是記仇的人，卻也最容不得背叛與輕蔑。妳那句話……在他耳裡就是背叛。」

        她抬頭，眸中盡是委屈：「妾縱使不識大體，卻知自己屬於誰。」

        宋楚楚低著頭，子顫了一下，聲音如絲：「我……我那只是氣話。」

        宋楚楚見他未掙開她，也未離開，隨即求：「王爺……您已關了妾五日……妾是否還不能贖回一句錯話？」

        江若寧靜靜地看了她片刻，忽而開口：

        「我能引他過來。至於他見了妳，是更怒還是心軟……就要看妳自己的造化了。」

不妥，都得受罰。妳卻當著他的面……」江若寧氣得口起伏，說到這裡竟不知該怎麼接下去。

        一襲墨色衣袍逆著微亮的天光立於門扉，一熟悉而高峻的影漸漸清晰，輪廓沉穩、目光深冷——是他。

        湘陽王冷笑一聲，語帶譏諷：「她裝病，也不是第一次了。」

        宋楚楚眼眶微紅，輕：「那一笑只是重遇故人的喜悅，別無其他。氣……」她垂首，不敢再直視他雙眼，「氣是氣……妾自入府，從未存過旁念，王爺卻質疑妾。」

        宋楚楚正躺在冰冷的床榻上，眼神迷離，倦意與無助交織。忽然，門被人推開，吱呀一聲，劃破了死水般的靜默。她猛地抬頭，視線在朦朧中定格——

        他眉頭微蹙，冷聲：「連江若寧也學會跟本王撒謊了。」

        聞言，他掙開她的手，轉俯視著她，神色冷漠：「是錯話，還是真心話？」

        他低聲吩咐：「備轎，去寒院。」

        江若寧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王爺，據送飯嬤嬤所言，她高燒不退已兩日。若真出了事，王爺連一面都不肯見……日後……恐怕永寧侯那邊難以交代。」

        但他沒有說話，下一瞬轉快步離去，影決絕，背脊卻微微僵。

        宋楚楚心猛然加速，口像被什麼重物壓著，連呼都變得急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