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這塊牌坊,樹大頻招風,寶多眾人妒,改頭換面,另起爐灶。」
琉璃入坊最晚,修為最低,本來派駐的分坊在齊境南方,離臨淄最近,收網之際,最先被召回總坊協助。
「哦?」瑪瑙眯眼審視翡翠一陣,才緩緩:「那我呢?」
「讓老么去顧東南分坊吧,我來坐鎮總坊。」
如此繁雜程,讓琉璃無暇哀戚,也不敢於眾人面前過分哀慟。
丙五深深嘆了口氣,首次覺得??鍛造艱難。
「你當大哥死了?」瑪瑙大喝。
難不成得用樹膠黏合?但這樣還不是一碰就斷?他拾起斷面,反覆觀看,近得鼻子都幾乎貼在劍上,才看出斷刃中,木材中央有一條淺色細線,上半斷與下半斷皆是,這線又到底是什麼鬼玩意兒?
瑪瑙雙眼微睜,翡翠嘴角上揚,琉璃仍是低頭,只是袖中拳頭緊握。
「下策??」林先生又闔眼,晃蕩木椅。
居士慎重的請求,丙五便快抓破頭,此劍夏陽,聽聞跟那冬陰是子母劍,但冬陰劍他見也見過了,四把五行靈劍,他摸也摸過了,卻仍是一臉茫然。
琉璃終於抬首,最矮之人,竟散出最盛之氣,舉拳。
琉璃肅立皺眉,不知怎麼答話。
「哼。」瑪瑙站起,朝坐於搖椅上的林先生躬
:「先生怎麼說?」
瑪瑙率先打破沉默表態:「取中策吧。」
「願率眾人渡海,旗插東陸!」
有別於瑪瑙的高大壯碩,琉璃瘦許多,不同於翡翠的笑口常開,琉璃寡言許多。
翡翠那張胖臉,淚涕直,下巴擠了幾層,醜不堪言。
林先生睜眼,悠悠一嘆,停止搖曳:「上策,推出主事者,再延青天之謀,拓坊至東陸。」
瑪瑙雄糾大漢,乾嚎無淚,卻是激動昏厥,需人攙扶。
翡翠和氣拱手:「三哥自是統攬北楚四間分坊。」
此刻的他,雙眼佈滿血絲,眼袋烏黑,已是好幾日沒有安睡,每每夜深人靜,他都會被當日酷烈之幕給驚醒。
除去金寶、銀寶,北楚分坊瑪瑙、齊境東南分坊翡翠,均趕回總坊祭拜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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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歪頭,竟有些不認得這兩位兄長。
「木劍啊??」
「你想怎樣?」瑪瑙雙手環,昂首。
「大哥若在,可取上策。」翡翠沈:「既然失蹤,勉強取中策吧。」
瑪瑙與翡翠對視一眼,琉璃低頭不語。
琉璃點頭應下,卻不知翡翠話一轉,又:「但沒盡到護主之責,也該追究一二。」
「生死不明。」翡翠擺手:「但若僥倖生還,也得問清那收網之局怎讓閣主給破了。」
他常想,若當時不乙兩,直撲閣主,是否能替坊主擋下那一記手刀?
林先生與書柏一黑袍,與四位先生散坐於院內各處,院中空曠庭院,吊掛白色靈燈,瑪瑙
形魁梧最似坊主,不過卻少了坊主豪氣萬分的神態。
家祭時,朱雀院院長與青蟒府主事,兩位大仙一同前來上香,公祭時,連皇城都遣了聖座前的大紅人馮公公,以及當朝駙馬同來弔唁。
待先生們協助,他才渾渾噩噩的將坊主與陳先生分別入殮,豎靈後選定吉地,坊主將葬於城外寶地,陳先生則迎回老家入土。
聽完下策,院中一時寂靜。
清明,以往都不曉得過了幾回,無非是奠祭祖先一二,眾人聊聊瑣事,聽著坊主老生常談,不曾想,這次竟讓分隔多年的小仙,再度齊聚。
「琉璃?」瑪瑙看著老么,挑眉。
以至於在清明那日,立於坊主墳前燒香時,他竟忘了學瑪瑙慘叫,翡翠垂淚。
「中策,各自為政,自此聚寶坊一分為二,互不隸屬。」
「請先生教我。」琉璃拱手,還是垂首,不看兩位兄長。
當乙兩看到閣主遭彎刀斷頭,嘶聲大喊時,他也瞧見手刀入坊主腹
,但他卻連吼叫都出不了聲,只覺天塌地崩,僵直恍惚。
「琉璃。」瑪瑙苦著臉,坐於木凳上:「你怎沒死在坊主前?」
出殯之日,丹鳳街掛滿白布,抬棺啟靈送至城外,沿途隊伍漫長無盡,達官顯貴送至半途,門客才跪辭賓客,待坊主安葬後,琉璃返主安靈,過幾日又去巡山完墳。
振臂一揮,面東。
琉璃亦難。
直至夜深反城,他們聚於總坊後院,眾人才恢復往常神態。
翡翠坐於另一凳,勉強扯出乾笑:「莫為難老么,他已盡力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