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吊的时候,凭的是一时意气。
她只觉心中纷乱不堪,像一团乱麻似的搅合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
她既感念他的尊重与贴,又忧虑自己无法报答这份恩情,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熬到天色发白,方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双手捧起一盏温热的燕窝,送到燕娘手里,态度比昨夜殷勤了许多:“娘子好福气,大爷听说昨晚三个姨娘来过,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当即罚了吴姨娘两个月的月例,使闵姨娘和岑姨娘跪在咱们院门口,打了自己二十个嘴巴。”
总不能仗着他心善,就厚着脸装傻赖账吧?
燕娘觉得薛振似乎话里有话,当着下人的面,也不好多问。
彩珠和香云向燕娘见礼。
她当然想回家和邓君宜团聚,但她没有那么天真。
她咬了咬朱,拿起衣袍,服侍薛振穿上,又展开腰带,从他的
后绕过去,低
扣好。
第一次没死成,那堵在
腔里的气就慢慢地
了。
她不能拒绝,也不该拒绝。
燕娘摇了摇:“不了。”
“还叫我大人?”她的传来轻笑,“你可以像她们一样叫我‘大爷’,也可以直接叫我‘白羽’。”
“今天是你进府的第一晚,多少人的眼睛盯着这里,若是我宿在别,那些下人不知
要传出什么难听话。”
他仰面躺在榻上,两条长搭在脚边的春凳上,
:“快睡吧,我这人没别的好
,只有一样――嘴里说出去的话,绝不食言。”
她点:“多谢大人
谅。”
薛振走向外间,似乎打算叫权三进来。
薛振顿住脚步,回看向她的脸,迟疑地
:“那你还寻死吗?”
他:“我今日有公事,就不和你一起用饭了。”
她的动作温柔小心,姿态娴静雅丽,一缎子似的青丝还没来得及梳理,瀑布似的披在肩上。
甜,你闹成这样,我也觉得没意思。”
薛振面色稍缓,主动退让了一步:“我知你是读书人家的姑娘,一时过不去这个坎,我不
你。”
薛振前脚刚走,后脚,林嬷嬷就小心翼翼地把燕娘扶到餐桌前。
燕娘听得明白,薛振这是在为她撑腰。
燕娘知,薛振这也是给她撑腰的意思。
薛振要了一桶热水,使丫鬟们服侍燕娘沐浴。
燕娘更觉不安,起:“这怎么使得?”
燕娘揪扯着手里的帕子,:“我信得过大人,只是……矮榻不比床铺松
,我担心大人睡得不舒服。”
燕娘手持致的玉匙,搅动着
稠的燕窝,拉出细长剔透的银丝。
“依婢看,这几个月,她们都没脸出现在娘子面前,给娘子添堵了。”
“在你点同意之前,我不会碰你一
手指
。”
薛振望着屏风上映出的倩影,眸色变得幽深。
她柔顺地答应下来:“是,大人。”
他坐在外间的矮榻上,隔着屏风:“你自睡你的,我今晚歇在这里。”
香云捧着官服,对薛振:“
婢伺候大爷更衣。”
燕娘直起,叫
:“大人,我……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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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振直言:“燕娘,我这是为了你好。”
林嬷嬷早就备好赏钱,替燕娘打赏了二人。
“你缺什么,只找林嬷嬷要,倘若受了委屈,也告诉林嬷嬷。”
燕娘不自在地偏过脸,小声:“是,大爷。”
薛振看向燕娘:“燕娘,你来。”
薛振规规矩矩地张着双臂,没有碰燕娘,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玉般的耳垂。
他立起,
:“我这就让权三准备车
,送你回去。”
燕娘洗过子,换上雪白的里衣,忐忑不安地把衣带系得紧紧的,坐在床上发呆。
第二天早上,燕娘睁开双眼,看到薛振正在丫鬟的服侍下洗漱,连忙披上衫子,起穿鞋。
薛振借着燕娘用过的洗澡水,潦草地洗了洗。
薛振指着两个模样俏丽、穿着相似的丫鬟,对燕娘:“她叫彩珠,她叫香云,都是伺候过我的一等丫鬟,如今先拨给你用。”
燕娘再也想不出拒绝的话,只能拖得一时算一时。
燕娘的心犹如被一只大手攥住,紧张得透不过气。
“左右还有三年,咱们先慢慢相着,等你想通了再圆房,如何?”
她想,她恐怕没有勇气再死第二次了。
她回去之后,典妻之事自然作罢,可薛振给出去的那两万两银票,该怎么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