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住在牧场里的时候，他有次曾意外撞见一对陌生的年轻男女在仓库里爱。交的呻，那么像死亡的哀嚎……那么像死亡的哀嚎……

        但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得知有雅弗所难民洗劫了那位富人的私人粮仓，还将他和他的家人、仆从都杀了。路德和姐姐匆匆忙忙赶过去，想着能不能捡到最后一点粮食，但现场一片狼籍，已经什么能吃的东西都不剩下了。

        他不知，但他知的是，痛苦能让几乎已成行尸走肉的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活着的感觉，于是痛苦很快成瘾，成为他在微暗的悲惨世界中的籍。他想：没错，痛苦，就是爱的感觉。

        路德开始哭起来，“父亲和母亲……还没有吃到……”

        路德曾在旁人看不到的时候，把手放在火上炙烤，观察自己的肉如何逐渐发红，然后再胀起来，心中想起那些关于古代殉者的血腥传说――曾有圣徒不惧死亡，在烈焰之中亦神情悲悯、喃喃自语，直到烧焦的人肉味突然神奇地变作强烈的芳香，腐烂而发黑的肉重新愈合，行刑者的鼻息开始颤抖，围观的异教徒哭喊着皈依，他们的灵魂自此得到救赎。

        “完成了！完成了！因为神明说：痛苦即是爱！”圣徒对他们大声宣告他信仰的胜利。

        路德掉眼角不断涌出的眼泪，好一会后才反应过来，“什……么？”

        商队将他们送到帕斯城附近，就把他们扔了下来。这里确实有大发善心的富人在为难民们分发食物，但只针对斯卡人，黑发黑眼的雅弗所人一律不得靠近，即使他们是斯卡王国的公民也不可以。路德和姐姐都觉得自己走了大运，他们从白天排到晚上，终于各自领到了一块黑麦面包和一碗蔬菜汤。两个人狼吞虎咽，吃完之后，路德着碗底，心满意足。那天晚上，他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从今往后，家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了，所以，我们要坚强，知吗？”

        姐姐却非常冷静，她站在那里，如同被海浪拍打的坚固石块般一动不动。

        她似是终于下定决心，看向他说：“路德，父亲和母亲不会来了。”

        于是从今往后，哪怕感觉再饥饿，他都无法再吃下苹果。一看到那东西，他就无法控制地憎恨自己，憎恨那天贪图那一口甜美的自己。

        姐姐牵起他的手，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

        路德把手从火上拿下来，眼睁睁看着那发红发麻的地方再度奇迹般恢复正常。他是圣徒的转世吗？他的灵魂会得到救赎吗？

母在叫他，慌忙间先咬了一口苹果，然后才转去看，但什么都没有了，因为驴车正好在转角拐了个弯，现在，他的视线所及之只有一个个形容枯槁的难民与一排排光秃秃的树，它们弯曲而尖刻的枝条向上伸展着，划破了阴冷的天空。他再也没见到自己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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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都说王国边境的雅弗所森林物产丰富，于是路德和姐姐开始徒步朝那个方向前进。为了果腹，他们开始学其他的难民那样，把扒下来的树捣碎，和水放在一起煮，然后着喝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