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哪个版本的你，今晚都别想逃。」振蔚一屁坐在沙发上，「说好了晚上要一起去那个时尚派对，怎麽打你电话都不接？」

        秘书的回答，当谈及业务时还算畅；可一旦余瑾问到以前的事情，他的反应却显得耐人寻味：那双藏在镜框後的眼睛闪烁不定，嘴里只会轻声摇：「这方面的事情……抱歉，我无法透。」这副被下了「封口令」的模样让余瑾忍不住恼火，几次三番直嚷着：「不如换个年轻貌美的女秘书来取代你好了！」但对方只是笑笑，既不反驳，也不附和，像一堵会回声的墙。

他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眉下意识地皱起，又很快松开。

        他深一口气，僵地扯出一个笑容：「一块去停车场吧。」拍拍振蔚的肩，便朝外走去。虽然嘴上不说，但馀瑾心底莫名有种预感——那支表的消失，或许会带来什麽……不好的事。

        他并不讨厌姚琦，但奇怪的是，自从恢复记忆後，他对她的关注似乎淡了许多。相反的——他竟时不时会想起那小志工的模样：她气呼呼瞪着他时微微翘起的角，她冷淡转时散发的香草味，甚至她声音里偶尔藏不住的颤抖……

        余瑾佯装讶异地拿起电话看看：「奇怪，怎麽突然转成静音了？!」其实，他是故意的。自从姚琦得知他和小志工签下协议後，她便频繁地打电话来嘘寒问，甚至连他的行踪都开始「照三餐」关心。电话铃声多到让他烦不胜烦，乾脆直接调静音。

        振蔚挑起眉，走进办公室，语带调侃：「有没有这麽认真啊？你现在究竟是失忆的James，还是恢复记忆的James？」

        什麽？余瑾的猛然僵住，像被一桶冷水迎浇下。他竟然在想她？

        「喂，想什麽呢？」振蔚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余瑾没理他，反而低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那是一支老气的银色机械表，与他往日的风格完全不搭。他这才意识到，自从恢复记忆以来，他一直着这支表，不服装如何变化，都从未考虑过将它取下。这本该毫无存在感的东西，怎麽现在看来竟像是有某种隐藏的重量？

        可恶，究竟在好奇什麽？余瑾甩了甩，低声咒骂着。若讨厌能用指数来表达，他对这女人的厌恶绝对是      ∞（无限大）。

        依照协议，余瑾每日准时到亚芙罗美上班。他一开始对自己如此「得心应手」的工作能力感到诧异，不熟悉的业务，只需稍稍上手便能轻易驾驭，甚至让他有种「自己是这块料」的错觉。男秘书的口吻却让他有些怀疑：「您去年可是很拼的，一整年都埋在工作中呢。」语气既恭敬又谨慎，像是生怕碰了什麽不该提及的禁忌。

        「换衣服？」振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藏着坏笑。「我们英俊潇洒的余大少爷怎麽穿都好看，还需要换什麽衣服？」

        振蔚笑得促狭，随即拿起那支手表翻看了几下，啧啧称奇：「这麽难看的表，直接丢垃圾桶吧！」话音未落，「咚」的一声响起，余瑾不用回，也能猜到那表已经被扔进了办公室的垃圾桶里。

        「我还分得清两者有什麽不同吗？」余瑾懒洋洋地应，但语气中透着些许不耐。

        他抬起，见是振蔚。「嗯，还有些事没理完。」他瞥了眼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接近六点。他竟没感到一丝疲惫，反而觉得这份工作……有趣？这认知让他稍稍愣住。

        「该不会是嫂夫人送的吧？」振蔚忽然扬声，一句玩笑话却像击中了他的心事，这阵子，大蔚很爱拿嫂夫人三字来开他玩笑。。他有些恼怒地瞪了对方一眼：「什麽嫂夫人？我本不知哪来的。」

        某日傍晚，余瑾埋首於办公桌後，专注地理手的事务，完全没察觉外面的天色早已昏暗。门口忽然响起一阵轻快的敲门声，随即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还没下班？」

        不会吧……最好不要跟小志工扯上什麽关系。他皱了皱眉，像在强迫自己忽视这种荒谬的联想。

        有工作的日子，时间逝得格外迅速。一晃眼，距他与周亚璇签下那荒唐的协议已过月馀。

        「没什麽。」他僵地摇掩饰。「你先去，我回家换件衣服就过来。」

        一边说着，他乾脆将手表取下，随手放在桌上。「走吧，不想浪费时间了。」他率先站起，试图以行动掩饰心底那抹奇异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