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溃烂，白衡便将腐烂的衣料一点点从上扒下来，替他净上药；他双不能动，她便将他挪到自制的糙竹床上，唯恐他遭受地上寒气。

        可如今，这人却让她爱而不得，恨而不能；爱恨交织，生出绵绵不尽的苦。

        “换我也不让步。”

        到底是保留了他的颜面，白衡唤来小厮带他前去净，走出房门前，白衡在他后柔声：“这里守卫森严，方圆十里内无落脚之地，你还是断了回京的念，安心养伤。”

        宋子卿没有回应，背对着她也不知是何表情。

        方玟柳眉倒竖，“柳如霜，怎么哪里都有你？子卿也好，这臭丫也罢，你是诚心与我作对！”

        “怎么？”白衡低笑，“当初在山谷里，我什么样没见过？”莫说是扶他净，他浑上下哪一是白衡没看过摸过的？甚至，他的命子也曾被她亵渎过。

        白衡却是轻叹了一口气，望着凌乱的床出神。

        曾经的她，怎敢对宋子卿说出如此轻薄的话？若是在三年前，她只会红着脸字斟句酌的与他见礼，生怕哪句话唐突了他。

        一双柔的手将她缓缓扶起，碧绿的袖子交叠在她的皓腕上，“方小姐，这里不是方府，把事闹大了，倒教众公子小姐看了笑话。”

        是啊，才华有翰林院院长之女林文清，容貌有丞相之女柳如霜，她不过一个出入京城的郊县小姐，才华姿容皆不出众，可为何偏偏相中了艳绝京城的贵胄公子呢？

        她每夜睡在竹床边的草垛上，指尖勾画他的轮廓，轻抚他的眉眼，便觉得一切是值得的。不曾奢望长相守，只要他还活着，日日相伴，便足矣。

        一众京城贵女在一旁窃窃私语，“这方家小姐与柳小姐因宋大人真是积怨已深啊。”有人痴痴笑。

        “你可别肖想了，宋大人与柳小姐乃是青梅竹，两小无猜，二人情投意合，旁人只有羡慕的份。”

        说到底，似乎也怪不得别人，只怪她偏偏在赏菊大会上对他一眼万年，怪她生出了执念，明知他早已心有所属，却仍贼心不死。

        那时凝秀回白府求援，她独自守着奄奄一息的宋子卿，在废弃的茅屋与他朝夕相。

        那晚她了梦，梦回那日赏菊大会，他如清风明月一般走来，一首七言诗艳惊四座，她隐匿在一群女眷里拊手喝彩。

        “哦。”白衡点点，作势扶他，却被他一挡。

        下了一夜雨，清晨的阳光穿过透窗棂照进屋内，送来微微意。宋子卿悠悠转醒，偏便见伏在床边的白衡，竟是守了一整夜。

        挣扎起间惊动了白衡，她猛地从床边弹起，双手本能地扶住他，“去哪儿？”

        方才的话说是轻薄，倒也夸张了，她确实将他里里外外看得干干净净。

        无人帮扶，其中艰难只有她知。

        即使他另有所属，即使那心上人藏在深里，即使他恨她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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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子卿一时语，僵地偏过，似乎并不想回忆昨日往事，任由白衡将他伏扶下床。

不至于有今日的苦楚。

        画面一转，便是方玟飞扬跋扈的脸，居高临下的睥睨狼狈的她，“区区一个乡野丫，也敢冒犯本小姐？”

        宋子卿张了张嘴，冷淡：“净......"

        “可婚约也不是我定的呀。”白衡垂下眼，不免有几分委屈，若被白穆知，定要恨铁不成钢，好好一个姑娘，偏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可谁知她的少女心事，她这辈子，只对这么一个人心动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