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念盯着那衬衣怔怔出神。

        申屠念弱弱说：“你的白衬衫…”

        这段她一直坚定想挣脱的家庭关系，在即将分崩离析的这一刻，竟让她感到惊慌。

        她依赖，甚至享受其中。

        也正是这个事实，让她陷入矛盾的漩涡。

        她明确了自己的恐惧，因为害怕失去，她和他，他们。

        她并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么讨厌这个家，那些禁锢和束缚，让她窒闷的同时，或许也给予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的困扰源于自己。

        视线从男人修长的手蜿蜒而上，落到他的衬衫上，尤其是左肩往下，像一团被蹂躏过破布，皱巴到不忍直视。

        这些都是她不曾感知过的，关于自己的复杂的另一面。

        更多是因为她的不够坦白，害他担心。

        “我好像错了。”

        恍然，这么多年来她内心无数次渴望的“逃离”似乎只是她的一次臆梦。

        重新从她手里接过温吞的巾，展开对折成掌心大小，赵恪试了试温度，还行，而后小心翼翼地拭她沾满泪渍的脸。

        她不到置事外了。

        申屠念本想赔一件新的给他，这会听到这一句，旧时光里的记忆死灰复燃，当时的拌嘴打闹，现如今回想起来，竟多了几分难以忘怀。

        她正在经历一场深深的自我否定。

        *

        哪怕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永远置事外，在这个家里。

        不是她以为的解套，而是前所未有的慌。

瞒不过他，脸一晒，接过了。

        之后的几天里，申屠念一直在反复探寻内心的错乱，试图厘清，但那些曲折就像拆碎了乱了的线团一样，永远没有结果。

        甚至到这一秒，她满腹的说辞，到嘴边又原样咽了回去。

        肯定不仅是因为弄皱了衬衫，也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远而来。

        他问：“要帮我洗吗。”

        她的声音轻而散，像远方的山雀低，飘渺又很不真实。

        赵恪顺着她的眸光低看了眼。

        申屠念突然信了“血于水”这个词，带着点玄学的味儿，至少荣慈意无助的泪水和白韫的一心向死的恳求，让她心痛如绞，觉得无措，和绝望。

        温热的布料在脸上游弋，申屠念舒服闭上了眼。

        赵恪垂眸，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拿她没办法或者说对自己没办法的时候，他偶尔会出这样的笑。

        代价也不只是一夜无眠。

        白韫和荣慈意的深夜对白，带给申屠念的震撼和冲击不小。

        要申屠念把内心真实想法的毫无保留说出来其实很难，哪怕对象是赵恪。

        申屠念觉得羞赧：“我很抱歉，赵恪。”

        申屠念知他有很多疑问和想问，她突然的失控，上一秒的笑和下一秒的眼泪汇聚成无数问号，他再能猜透她也只能是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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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时候连都她自己搞不明白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等脸上的动作停了，她才施然回神，睁开眼的一瞬，赵恪清亮的黑眸直直坠入心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