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瞧着她这副模样，十一再难自抑地怪笑起来，他又问了一遍，“没有香料？”

        她的脑袋也像是猪脑中绽开的香料，在自己的笑声中如一簇烟花轰鸣爆开，血沫横飞，肉块四散，颈以下残存的躯干在尚未死去的神经控制下颤抖着，可终究还是往后倒靠，再无生机。

        她记得柳不花之前那《火辣辣的吻》就是因为没有加香料去腥才被撤菜的，那盘炒猪嘴起码还有尖椒，这盘烤猪却是什么都没有。

        陈云望着这菜，怔怔地把严芷没听全的那句话说完：“关公战秦琼，一个红脸一个黄脸……”

        今晚的饕餮宴在陈云的哭声中落幕。

        “向我买命——”

        最后还是无声许久的谢印雪打破了这份沉默，他不适地低咳，声音里透着受病气磋磨而生的虚弱：“就这么令你们为难吗？”

        “不是……”吕朔都看傻眼了，“我们都还没尝过味呢，你就这么草率下定论了吗？”

        严芷仰口呆目钝地望着他，心中也隐隐有个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接受的猜测——她说错了。

        “除了《关公战秦琼》以外，没有其他菜名是安全的了，我把《鸿运当》留给自己，是想着如果出事，我或许也可以自己解决的……”陈云满面是泪，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捂着脸泣不成声，“但如果是你们选了，你们一定会死。”

        不等众人回神，老家一如既往冷酷的嗓音再次响起：“第十二菜是陈姑娘点的《关公战秦琼》，由厨师阿八制作，请诸位品尝。”

        被端上桌的《关公战秦琼》是番茄炒。

        可是这盘菜，它、它明确实是没有香料啊。

        而秦府别院里的鸡全是未受的素鸡，所以这是一很安全的素菜，也是陈云为严芷选的安全菜名。

        “没有香料？”

        严芷高举起右手，仿佛找到了答案般遑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面向老家说。

        想到这里，严芷越发觉得自己的推测是准确的，没错，这么简单的纰漏，谁找不出来呢？这《鸿运当》不需要谢印雪的帮助也可以撤菜。她目光灼灼，盯着老家和厨师十一，笃定：“这盘菜没有放香料去腥。”

        “哈……”

        他的声音向来很轻，像是无力，又似温柔，如同一把小钩子，钓出人心底里的

        这个游戏世界，再次对他们展现属于它的冷漠和残忍——对游戏参与者，对分npc，皆是如此。

        严芷双目空，痴痴地望着这盘菜，如自嘲般张笑了两声：“哈哈……”

        他们上或多或少都沾着严芷尸的血迹和碎肉，郁的血腥味包裹着他们嗅到的每一口空气，令人窒息难捱。

        “可是现在活了下来，起码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谢印雪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严芷脑袋爆开的血块在到达他前便如同被一风幕遮挡了般，无法及他分毫，所以他周不染纤尘，干净得和众人格格不入，“一个月，可以很多事情了。”

        众人寻声望朝他的方向。

        十一走到严芷边站定，用嘶哑难听的嗓音问她。

        漫天的血花冷冷飘落，坐在圆桌旁的游戏参与者几乎无一幸免，然而就连高巧望着飞越掉到自己碗中，还长着发的颅骨残骸也叫不出声了，也不知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还是仍不能接受，只是被吓得失声。

        “……要杀人不是我，可为什么你们却不相信我呢？”

        说罢，十一便高举起手里的菜刀朝菜盘里的猪砍去，只听“哐”的一声结束后，白盘上的猪被切成两半，而本该存放脑花的脑室里没有猪脑，只有芳香四溢的各类香菜辣油作为佐料，为这盘《鸿运当》去腥添味。

        可老家宣布完结束语后，众人也依旧坐在原位上，迟迟没人起离开。

        然而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没用了，因为严芷所期待的，小厮们欢欣鼓舞喊着“贵客撤菜了”的高呼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厨师十一的靠近。

        红脸是番茄，黄脸是鸡。

        谢印雪五指相抵置于桌面，神情如神佛般肃穆怜悯，垂目望着受苦的众生，可再一细看，他眸中分明无悲无喜，连严芷那样凄惨的死法都不能打破这份淡漠和平静，在其中掀起半寸涟漪。

        他朝圆桌走来之后众人才发现，他手里拎着一把刃芒锃亮，方才吕朔想借寻的菜刀。

        魏秋雨不甘又愤恨：“因为前后皆是死路。”

“没有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