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知不被看见的痛苦。

        被看见是走出这座高山，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世上有许多人的存在无需自证。但穆杨就属于需要破血来挣自己前程的人，被社会认可他才能养活自己，或者让生命产生更大的意义。即便要主动把自己的羊脑袋伸出去放在铡刀之下。

        穆杨忽然问姚景：“你相信我吗？你是不是从来没和别人聊过关于这个人的真心话？”

        因为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却无可说。

        姚景也怔住了，看了眼摄像机，轻点了。

        穆杨侧过，伸手关掉了摄像机录像键。

        “接下来的这些话，我不会写进报里。仅仅是感谢你信任我，选择的一种亲近方式。”他说。

        姚景的故事很简单，所有的望和勇气都来源一个人。那个人比起父母，给予他的更多。但是他被分手后一直没有走出来。

        他拿出脖间的吊坠，银色金属在火边熠熠闪光，形状一只神兽。姚景望着它的目光缱绻，溢出的意，他说这也是一只羊。

        什么羊？

        她让我不要把自己看成一只普通的羊羔，羊里面也有神羊。神羊就是獬豸，就是神话里的獬豸，用角来辨别曲直邪佞。

        ——你看，你锐的知觉就像獬豸的角，锋刃有力。所以你总是会说真话，还不会被这个圈子里的人污染。我觉得这很了不起。法院门口的石兽一般就是神羊。

        ——姐姐的嘴就会哄人骗人。

        ——那也没有你骗我的多啊。你从前还拿着辛苦赚的钱给我上游轮呢。

        ——我一点也不干净。

        ——干净的土地就会养出干净的小狼。

        ——姐姐喜欢那个地方？

        ——喜欢啊，从城市飞过去，灵魂都被净化了。

        ——我的家就是姐姐的家，你需要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来，我和小羊随时都等着你。

        所以后来我更怕说假话。

        可偏偏我说最多的假话就是对她。我的爱浑浊又深重，我害怕她知后会恐惧。我说她的自由和快乐大于一切，来遮掩我的占有和掠夺心。我逃离那个地方，就不会无法受控地去见她，以至于伤害她。

        回到这里等待，随时等着她。等到小羊都送走了。

        我浑噩中的事带来了奇怪的成功，反让我们愈来愈远。

        她曾说这是我的责任，得到的所有要付出相等的代价。我知，如果我不珍惜得到的爱，去求不属于自己的，那我也不得到她的信任，所以这条路我不能回。

        我得到了万人的“被看见”，我无比感恩。但她再也不会回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