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觑，她没有一丝愧疚，淡定地放下手中这些信与纸片，还先发制人：“我是想，沈医生放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就是等我来看的。”

        沈泠的目光越发懵然，他反倒像错事的小孩，极为落寞地说：“对不起。”

        “梦见你遇上枪击，醒来余悸久久难消。我也知自己病得很严重，分明打电话就能确认你的安全，我控制不住自己。

        她很快感觉到男人有力的手臂将她拥裹，方才出现在沈泠上的脆弱顷刻转化为热意，自他们贴合的每一寸，向她浸染、侵袭。

        “读余秀华的诗①时，我恍然明白，你后悔爱过我，本就是一件再合理不过的事。

        第一次听你说这三个字，我舍不得挂电话，编了好几个故事，才骗得你又说了一遍。抱歉，这一遍，我录音了。”

        ①沈医生读的诗：

        混进你们学校不容易，主要还是周烨办事能力堪忧。在你们寝室走廊与你而过，我的心才终于镇定。没想到你叫住了我，只是你喊的名字是，许戈。”

        伍桐点了点。

        留在河岸上稠密的脚印

表达就是‘我爱你’。

        伍桐没有不生气，也不觉得这件事可以轻易被原谅。

        把他画在纸上，又撕碎

        但是人间的爱情何止是可怜

        人世泥泞，没有一条好走的路

        这么多年，她的视线一直没有真正投掷在沈泠上，所以她错过了真相：沈泠正非常纯净。

        伍桐知他在说什么。在Y医生的姓名出现前，有一张很简洁的纸片，上面只写了一句话：那天，在你睡着的时候，我指了你。

        而她说：亲爱的，爱不能增加爱

        伍桐翻过这一页，了眼，正要往下看。后窸窣的声音终究没有藏住，她在沈泠完全靠近她前，转过。

        所以他一直说自己是污点。

        “不许再了。”她很认真地说，“这些年就当是对你的惩罚。”

        驶向你的旅途就像航海，被暴风雨击垮也好，失去方向而无所适也好，爱本就波澜起伏，永恒本就存在于概念。

        她血肉模糊，为了抵挡恶意还必须站立

        我没有说谎，从那一刻开始，我就觉得，我属于你了。

        虚拟的场景最后都成了把柄

        上每一寸每一分，心里每一寸每一分都该是你的。”

        “嗯。”伍桐轻巧的尾音落下，房间便沉入安静，再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月光也没有落在他们上。

        而我在你的房间里醒来的那刻，已见过大海最美的样子，太阳从海平线升起来，无际的蓝水波光粼粼。是你的爱情亮了我，亮了海。

        她跟随这种激，张开双臂，拥抱住他温热的。她的腔感受到沈泠激烈动的心脏，愈来愈快。伍桐说：“谢谢你，坚持到现在，谢谢你走到我边。”

        “我就当你放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主动看到，所以，夸夸你。”伍桐又说。

        结微动，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许紧张：“你都看到了？”

        河水无法吞没一个女人，她无数次深入进去

        她的心久违地感受到一种激，一如多年前他在机场向她伸出援手时她的心绪。

        他仿佛取消了她外貌的影响

        但是他是金色的，他们都是

        晚上她在宾馆里

        真实的人口袋里都有手雷

        他的车刚刚拐弯，一群不熟悉的人在等着

        朋友说：你真可怜

        他对她说起，说起他一次能干两小时

        但是没有谁知，夜色里捡金子的人

        沈泠睡得发蓬松，额边还有几翘着。他似乎因短眠还有些疲倦，双颊泛红，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向她后瞟了一眼，很明显地一僵。

        “我爱你。”沈泠低沉的声音颤抖着，这三个字像酒一般酿了太久，落在耳边将空气都熏然出醉意。

        想起在一个诗人的车上

        因为她细微的爱总是出他们细微的光亮

        无望的爱      余秀华

        沈泠的眸子颤了颤，往下低。

        暗黄色的灯光，沈泠的睫下阖，刚睡醒的他看起来极为脆弱，伍桐想起这些“情书”里沈泠没有写却着的那句话——她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