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退烧

        透过玻璃看，这是个绝对寂静的夜晚。若有人走在月光下，必然也会认同，这是个难得的寂静夜晚。

        也许有一丝风，但最小的小草也不曾为微风晃动，空气近乎于凝固。

        彭青屹抱着英飞羽来到地下车库，将她平放在汽车后座。封闭的室内更遑论风chui，可他心tiao难平，反复掖紧她的衣领，英飞羽红扑扑的脸裹在灰色外套里，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开。

        ding着限速，彭青屹抱着她赶入急诊大厅。停在护士面前的刹那，英飞羽的胳膊忽然掉下来，像gen木tou悬在空中晃。彭青屹一瞬间心脏骤停，再回过神来，英飞羽已经被病床接走，像一只早该离去的小船，从他怀中悠悠漂远。

        “dai口罩！请所有病患及家属dai好口罩！”

        彭青屹被唤醒，扭tou出去买口罩。他像从水中淋出来，热汗往下淌，指尖不受控地颤抖。

        几分钟后，他散架的骨tou撑着shenti，气chuan吁吁赶回急诊，英飞羽已经在挂水。

        她的脸色寡白，快与白色床单连成一片。彭青屹第一眼看见，英飞羽挤在很多名患者中间，急诊的声音像铁锅里炒豆，哔剥地不停响，她昏睡中紧皱眉tou，看着可怜极了。

        彭青屹帮她dai上口罩，站在床边盯了一会儿，转tou打电话联系单人病房。

        口袋里的手机无数次震动，他安排好病房，拿出来与“文越霖”三个字对视，有想接通的冲动，最终还是放回去，等它再度熄灭。

        亲眼看见英飞羽躺进单人病房，他们来到安静的隐私空间，此时此刻的安静才让他感到少许wei藉。

        时间走到深夜，浅蓝色床帘拉了一半，彭青屹坐在床帘内，紧挨病床边，一言不发握着英飞羽的手。有东西硌着他的shenti，彭青屹思维迟滞，慢慢想起来是英飞羽的手机，他抽出来搁在床tou，电话已经很久没再打来。

        量ti温的护士半小时来一次，彭青屹靠她的脚步声区分时间。

        tou几个小时情况凶险，高烧不退，差点突破四十度。彭青屹大脑空白，只能机械地攥着英飞羽的手，她guntang的ti温像铁板，把他的心反复煎烤。

        到凌晨三点左右，ti温第一次降至三十八度以下，又逐渐落到三十七度以下。彭青屹拉紧床帘，恍惚坐回椅子上，心脏上下颠簸，终于落回地面。

        他动了动腕关节，骨feng嘎嘎作响，像生锈的铁架。这一夜令他惊惧，某个瞬间他甚至想，躺在病床上的英飞羽，是他造成的过错。

        如果不是他bi1迫文越霖调离，至少在她刚显lou发烧迹象的时候，会有人及时发现。

        彭青屹叹了口气，双手捂面，实在感到窒息，摘下口罩沉重地chuan了chuan。

        病床上传来沙沙的动静，彭青屹立刻抬起tou，目光略过窗外，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原来他沉思了这么久，时间hua走的速度太快，只在眨眼之间。

        “好些了吗？”他哑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

        英飞羽楞楞地眨眼，正在厘清眼前状况。手背的针tou已经ba掉，她动了动指尖，针孔的刺痛传来。

        “我……”她发出声音，像两片脆弱的树叶互相摩ca。

        “你已经退烧了，大概再过一个小时，会再输ye一次。”彭青屹轻轻拨开她额前的tou发，也ca开一些新生的汗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英飞羽缓慢地摇tou。

        “我白天有场大会要开，现在回去洗漱换套衣服，你再睡会儿，输ye之前我会赶回来。”彭青屹又抚过她额tou，微微泛凉的温度让他心安。

        英飞羽颤抖睫mao，像一对翅膀低低扇动，没留意他眼中的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