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楊過
話說綠萼嬌羞跑開後,楊過獨自返回昨夜安歇的石屋。石屋內,眾人正圍坐於石桌前,吃著情花花ban作早餐。那情花入口甜中帶苦,食之令人齒頰生香,卻又苦澀纏心,令人難以盡歡,讓眾人吃得愁眉苦臉。楊過看到金輪法王這個大和尚,此刻竟也為「情」所苦,暗自忍俊不禁。
只聽得馬光佐大聲抱怨:「就這些又甜又苦的花ban也能當飯吃?此間主人未免太過吝嗇了!沒酒沒肉的,我馬某豈能忍受這等苦日子?」說罷竟拍案而起,鬧著要立時離去。
湘西名宿瀟湘子大聲喝dao:「大家說要去會會谷主,你在那邊吵什麼吵?」此人shen形削瘦,面白如紙,面肌僵ying,竟似死人一般。馬光佐素來懼怕這個「僵屍鬼」,聽罷當即噤聲,不敢再言。
楊過側目瞧著,心下卻暗暗好笑,覺得這個回族人馬光佐xing情直爽,雖有些大手大腳,卻毫無心機,滿臉憨笑倒也十分可愛。
忽而見一綠衫弟子入內,說dao:「谷主有請,諸位請隨我來。」眾人應聲起shen,隨那弟子一路行去。沿途草木青翠,繁花似錦,仙鶴悠然啄水,白鹿成群而行,松鼠、野兔見人不驚,令人宛如置shen仙境。
行至一處淺淺水塘,塘中清波蕩漾,滿是水仙花。楊過抬眼打量,疑dao:「這水仙花本是南地之物,怎會盛開於關洛山間?」
波斯大賈尹克西笑dao:「此地恐有熔岩溫泉,地氣奇nuan,方能孕育如此奇景。」尹克西雖是西域胡人,但因經商之故,久走江湖,通曉四方風物,言之鑿鑿,眾人皆點頭稱是。
再行不久,便見前方立有一座宏大石屋,屋前站定兩名綠衫弟子,劍眉星目,儀態不凡。眾人心知,前方便是谷主所在之地,各自肅然整襟。
楊過一行人在接待弟子的帶領下,緩步進入幽深的大廳,只見廳內陳設簡樸,清雅無塵。接待弟子欠shen一禮,朗聲dao:「貴客已至,請谷主見客!」聲音在寂靜的廳堂迴盪,帶著幾分莊嚴。
片刻後,後堂簾幕輕擺,十餘名shen著綠衫的男女緩步而出,神態肅然,分別站定。未幾,屏風後又轉出一人,腳步輕盈卻自有威儀,向眾人拱手作揖後,穩穩地落座於東側主位。他穿著的寶藍錦袍,光潔如新,在滿堂都是綠衫弟子的襯托下,顯得格外鮮明奪目。瞧那人的氣派,自然是谷主了。
楊過凝視這位谷主,只見此人四十多歲年紀,眉目俊朗,舉止間頗有脫塵之氣。上chun與下頷留著稀疏鬍鬚,增添了幾分成熟魅力。然而,細看之下,臉色卻略顯蠟黃,眉宇間lou出病容。
谷主抬手示意,幾名童子立刻獻上茶來。他端起茶碗,聲音低沉而有力:「貴客遠dao而來,請用薄茶一盞。」楊過端起茶碗,覺得這茶雖極淡,卻透著一gu清香,與谷內秀雅的氣氛相當相稱。
然兒,馬光佐卻不滿地說:「谷主啊,你肉也捨不得吃,酒也捨不得喝,難怪滿臉病容了。」
谷主聞言,面上毫無波瀾,只輕啜一口茶水,淡然dao:「本谷數百年來一直茹素。」
馬光佐冷笑:「這有什麼好處?能長生不老不成?」
谷主平靜說dao:「本谷祖上於唐天寶年間遷居此處,立誓隱世茹素,代代相傳,子孫從不敢破戒。」
金輪法王拱手dao:「原來尊府在唐玄宗時代便已隱居於此,真是世澤綿長。」
谷主回禮dao:「承您貴言。今日小弟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六位貴客可否應允?」
金輪法王shen為蒙古國師,隱然是六人之首:「但教力之所及,當得效勞。」
谷主微微頷首dao:「今日午後,小弟續弦行禮,想屈各位大駕光臨。這山谷僻處窮鄉,數百年來外人罕至,今日六位貴客同時蒞臨,小弟真是何其有幸。」
話音剛落,楊過突然激動地站起,大聲叫dao:「姑姑!」聲音震得眾人一愣,目光隨他望去,只見廳外一名白衣女郎緩步而來。
她shen形纖瘦,神情冷淡,溫nuan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清清冷冷,陽光似乎也變成了月光。楊過激動不已,一躍而出,拉住她的手,哽咽dao:「姑姑,我找妳找得好苦!」
誰知他剛一開口,手上被情花刺過的傷口突然劇痛,忍不住悶哼一聲,撲倒在地。白衣女郎冷冷抽回手,目光如冰:「閣下是誰?為何稱我姑姑?」
楊過呆住,急dao:「姑姑,我是過兒啊!妳不認得我了嗎?」
女郎冷dao:「什麼姑姑?我與你素不相識。」
楊過心如刀絞,聲音顫抖:「難dao妳……妳不是小龍女?不是我師父?」
女郎冷冷回應:「不是!什麼小龍女?」
「姑姑,妳??我??我是過兒啊!」
此時,馬光佐再也按捺不住,一聲喝dao:「柳飛飛!」
白衣女郎聞聲一震,驚愕地抬頭,凝視著他,說dao:「馬光佐……真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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